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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央的身体没力了,我温柔地抱住她。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央在我的怀里,向后一仰地笑着。
她白皙的脖子露在傍晚的天空下,映出红色光泽。她不停地笑着,柔软的脸颊上挂着透明的泪珠。我的内部也开始发作,肚子里有一股震动的感觉,我便随心所欲地笑了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央,你那个呆住的表情好好笑唷,好爽喔!」
我的内部发狂了,快乐绝顶的感觉像暴风雨一般。
但我的脸颊却觉得热热的。
眼泪在我的脸上流着,我的胸口像是被刀子挖开一样疼痛。
为背叛真央、破坏真央的快乐而感到兴奋的同时,我也感受到同等的悲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真央不再只是为了切割破坏而存在的人偶了呢?
是在安慰哭泣的真央时,自己也觉得悲伤而两个人哭成一团的那时候开始的吗?
是从我们彼此勉励,互相切磋功课,一起通过严格的中学考试时开始的吗?
还是我们跟男生出去过夜,寻找喜欢的男生那时候开始的呢?
是我们两个一起挺身而出,对抗社团学长的蛮横时吗?
的确,在我的心里,涌出一种我爱真央,我不想要破坏她的心情。我早就注意到了,因此刻意漠视它。我掐紧自己摇晃的脖子,把它压在心海里淹死。
因为不这么做的话,我会崩溃的。我会不再是我自己啊。
自己的好恶、感受,即使努力也改变不了。
好几次好几次,我都企图停留在只是破坏娃娃就好的范围内,可是没办法,不可能。
就像是碰到火才会感觉到热,摸到冰才会觉得冷,我只有破坏漂亮可爱的东西时才会感觉快乐。其它都是骗人的,什么事我都感觉不到。
啊啊,为什么我,会天生带有这么疯狂呢?
啊啊,为什么我,会成为这么疯狂的生物呢?
啊啊,为什么我,会如此合理化异常的理论呢?
啊啊,为什么我,在变成这样之前没有收手呢?
啊啊,为什么我,这样摧毁真央会感觉到快乐呢?
啊啊,为什么我,这样摧毁真央会感觉到悲哀呢?
我像个孩子似的又哭又笑。我望着天,对自己的任性傲慢、自我怜悯,流下异常者的眼泪,嘶吼着。
我因为是我,所以这么地痛苦。我为了自己的快乐而摧毁了最宝贝的真央。
太荒唐了,一切都太荒唐了。
真央在我怀里仰着天。崩溃的心发不出声音,她无声地流着眼泪。
真央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睛像死鱼一样混浊,只有鼻子跟嘴巴反射性地呼吸,微弱地吐气。
真央坏掉了。
她的心,完全坏掉了。跟我妈妈坏掉的时候一样,已经动不了了,不动了。
真央已经变成用肉做成的人偶了。
是我弄坏的。我花了那么长的时间跟那么多工夫,就在这一瞬间,终于坏了。
像人偶一样,像人偶一样,像是在火堆里被烧融了脸的人偶一样。
无药可救的异常者--我,跟相信我这种女人,笨到无药可救的真央。
我抱着真央的躯壳,在公园里伫立着。
摩托车的前轮停在水泥地上。
台泰大学的校园里,三三两两的人群开始往前方的讲堂聚集。那些应该都是要去看戏的观众吧。
距离开演还有很多时间,看来应该来得及。阿福都叫我一定要来看了,那可就不能不来了。
在我双腿之间震动的是VALCANDRIFTER的车体。没想到婆婆交给我的摩托车马上就派上用场,真是有点懊脑。
熄了火,让摩托车的引擎声停止。下了车,往旁边一靠。这么大又这么重的车体很难转换方向,只好尽量让脚架靠着车体。其实,我只有中型机车的驾照,不过,这次就算是紧急处置吧。下次我再去考重型机车的驾照。啊啊,我真是每次都到了最后关头才会认真耶。
我打算就这么过去,但一走出去马上就停下了脚步。我回到摩托车旁,思考着安全帽该怎么办。放在旁边座位上用绳子绑着的纸袋也是。膨胀的纸袋里,露出光纤骑士装与手套,还有靴子的一角。
放着不管的话,有可能被偷。毫无意义地,纯粹因为东西贵重而不能放着不管;而且,万一枪被发现,我的一生也就完了。
没办法,我只好全部拿在手上。可是,这么大的行李真是碍事,靴子上的马刺还会发出声音,所以我只好压着纸袋,尽量不发出声音地走着。
我走向学生出入的社团大楼入口,而不是讲堂那边的入口。首先跟在舞台仓库里的阿福打声招呼比较好吧。
我往二楼的楼梯走去,头上戴着安全帽,小心不让纸袋里的马刺发出声音,我慎重地走着。一脚正要跨上楼梯,啊,戏好像会很长,还是先去上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