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卡车在路上奔驰着。
我适度地踩着油门,轻轻地打着方向盘。
从车子左侧映入眼帘的,是台泰大学的校园。白色围墙的另一端,一栋栋校舍并列在小山丘上。我将方向盘一转,开进另一块校地上的社团教室大楼,道路的侧边依然是白色墙壁,而眼前尽是水泥斑驳的古老建筑物。
从送货用的大门开进去后,要从柏油路开上水泥地时,车子微微摇晃了一下。门边的广场上停着学生跟教职员的车子,好,就把车停那儿吧。
我将车子熄火之后停好,一边拔下钥匙,左手提着塑胶袋,下了车。关上车门,便可以看到车身外喷漆写着野村酒店的标志。我左手提着装有四瓶啤酒的塑胶袋,走向后车厢。
校园里到处可见学生走来走去,一对背着吉他的男女、在自动贩卖机前一边买东西一边聊天的女生、还有坐在树荫下读书的眼镜仔。
所谓的大学,全日本到处应该都是这样的吧。
我解开固定用的尼龙绳,将黄色箱子拉到自己面前,往前屈着身体将塑胶大箱子弄下来,把箱子放在铺着毛巾的右肩上。
虽然很重,不过我已经习惯了。我站起身,开始往目的地走去。到自己念书的大学来送酒,感觉还真是有点怪呢。
我扛着一箱酒,手里提着袋子,走在设有社团教室的校园里。由于我身上穿着酒店的围裙,看起来不像是学校里的人,因此来来往往的学生,莫不对我投以注视礼。不过很快地,大家就失去兴趣走开了。
在台泰大学里,分有文化类与体育类两栋社团教室大楼。既然有四千名学生,社团教室大楼最起码也得有两栋才够用吧!?由于社团活动跟名称都没有标示清楚,所以我只好靠猜的,往左边的文化类社团教室大楼走去,文化类社团教室大楼看起来就像紧捱着内侧的讲堂盖的一样。
我举起提着瓶子的手,用指尖夹出放在胸前凵袋里的说明纸条,依照接单的店老板所画的简单地图看来,戏剧社在最里面。以结构来说,应该是使用讲堂旁边的仓库充当社团教室吧。从这栋大楼的入口进去之后,我马上发现了最里面的楼梯,真希望装有电梯啊!不过,既然没有,就只好靠双脚爬上去啰。
在我爬楼梯的途中,跟几个学生擦肩而过,在一楼跟二楼的楼梯间,一道影子穿过我的脚边。
我一转身,看见了一只黑猫。
这只黑猫是台泰大学的偶像。学生们帮它取了个名字叫做埃尔温,听说是取自※埃尔温˙薛丁格,不过它可是只母猫耶。(译注:以量子理论『薛丁格的猫』闻名的诺贝尔物理学家。)
猫咪摇摇尾巴,「喵」的一声动了一下身子,优雅地下楼去了。我看着猫咪离去之后,继续往上爬到了二楼。
在社团教室大楼里的走廊上,可以看到许多学生在活动着。有人在走廊上铺了报纸,将画布放置在报纸上,面向窗外,大概是希望水彩能快点干吧。经过轻音乐社团的社办时,里面传出了六十年代后半流行的摇滚乐,虽然是我出生前的年代,但不知为何地却感到十分怀念。
不知不觉中,我因此停下了脚步。
之后,我穿过了背着吉他、抱着书的学生群,走廊尽头的门就是目的地了吧,从走廊上的窗户可以看到一直延续到很里面的讲堂右侧。
门前有个正在大型木板上刷油漆的学生,他一注意到我接近,便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油漆的灰色涂料滴在报纸上。
「我是来送酒的,这里是戏剧社吧?」
我一开口询问,对方便很坦率地点头。由他正在画街景的墙壁看来,不用问也知道了吧。
「谢啦。」道谢之后,我转了九十度角。打开贴有一张写着「戏剧社〈戏剧社〉仓库」纸张的门,纸张的四个角用胶带贴住。
虽然我不懂干嘛要这样写,但还是喊了一声「打扰了」,然后进去。一进去就看到一大堆杂物,因为实在多到不行,我只好打横着走路。
过了刚进门的地方,我又转回原来的方向。仓库里有很多像是舞台背景的大型广告牌,墙壁边的书柜里,到处都放有装着马或猪的面具的纸箱或衣服。旁边还有油漆罐、刷子,和做到一半的纸糊邮筒。
沿着杂物堆成的墙壁往右转,可以看到几个社员正在专心地看着剧本,我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即使我开口询问「谁是负责人啊?」,他们也都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这里跟讲堂的内部好像是连在一起的,垂着布幕的右边走道,传来了不自然的高亢声音,「犯人就在这里」。最后我还听到了「这起连续杀人事件利用双胞胎互换的伎俩,所以,犯人就是双胞胎之一的你!」真希望是我听错了。
我扛着酒、提着袋子继续走着。里面的窗边好像有人,就到那边去看看吧。我尽量避免撞倒地上的东西走着,有两个人坐在面窗的桌子旁。如果我开口叫他们的话,他们应该会有回应吧。
「呃,我是送酒来的,请问要放在哪儿……」
「等一下。」
一个有点发福、戴着眼镜、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也没扣的大叔举手制止了我。镜片后的眼神看起来十分认真地紧盯着自己的手。
在他对面坐着的女性,穿着白衬衫与黑裙,看起来非常冷静。留着一头充满光泽的乌黑长发,头顶上还有个旋,五官带着异国风情,细长的眼睛令人印象深刻。
对坐的两人中间有一张桌子和棋盘。两个人面对棋盘的态度截然不同。
「椎菜,手下留情啦,每次都这样。」
戴眼镜的大叔说道,嘴里还叼根烟。
「很可惜啊,阿福。最近我老是接到恶作剧电话,对人充满了恨意,实在很难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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