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人交谈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突然变成很不机灵的家伙。
仔细想想,刚刚不是才被这名老人数落,说自己是个奇怪的男人吗?
唔。
稍稍瞥了一眼钢琴,老人摸摸燕尾服胸口。
对了,你可以叫我赋格。
老人看起来仍旧不太高兴,但仍开口说了这句话。
*
终于抓到他们的小辫子了!
那之后三天,事务所打来一通气势十足的电话。
我已经向公社那边提出抗议,不会让他们把错算在我们头上。还有那些把错推给蓝伯特的家伙们,我也会让他们全部撤回自己所说的话!
似乎可以透过电话,看见对方燃起熊熊斗志的模样。
拓植.尤芬丽被称为神曲乐士业界的革命战士之才女,对待敌人时绝不手下留情。她会不择手段,从各方面打击对手。不把对手打倒,她的愤怒绝对不会止息。
蓝伯特苦笑了一下,回答:没关系啦,不要那么介意,闭门思过还蛮好玩的。
听到这句话,电话另一端的人一时说不出话来。
蓝伯特,你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啊?为什么这么问?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
是吗?
蓝伯特歪着头,暧昧地回答。
尤芬丽说,把一些该办的手续办完之后,蓝伯特闭门思过的时间说不定会比想象中来得短。
(这样啊。)
蓝伯特又叹了口气。
这三天一下子就过去了。
晚上和老人一起演奏,然后接受很短暂的指导。深夜回家之后稍微睡一下,然后复习学到的曲子。蓝伯特就这样不断重复做着这些事。
叫做赋格很显然是个假名的老人,并没有救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只是让蓝伯特看看乐谱,接着弹一次给他听而已,然后蓝伯特再继续弹同样的曲子。老人嘴里只会说很好、不好,但没有说好或不好在什么地方。
可是,蓝伯特觉得很充实。
像这样单纯地沉迷在音乐之中,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呢?
发现自己又要开始回想过去,蓝伯特赶忙踩住刹车。自己的技巧一直比老师优秀;然而,一旦站在单纯技巧之外的领域,他就知道自己是赶不上别人的。操纵精灵的技术神曲的音乐性,跟一般音乐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仔细想想,还是想不出所以然。
自己跟那个奇怪的老人之间,莫非有什么共鸣之处吗?
(真是无趣的话题。)
年届七十的古怪老人,跟年纪相差甚远、足以当他孙子的神曲乐士。不管怎么想,这都不像是可以拿来当成故事题材的角色。
或者该说,正因为如此,所以更值得拿来当成故事。
那个深夜,当钢琴课和表演节目都已经结束、正在整理休息室的时候,蓝伯特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开口。
赋格先生。
什么事?
回去的时候,顺便去喝一杯好吗?我常去的店这个时间还在营业。
大礼帽下满是皱纹的脸像是觉得很麻烦似地皱了起来。
如、如果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
蓝伯特搔搔脸颊。
自己似乎稍微踩得太深了。这是一对性格反复无常的钢琴教师和学生。像这样用一厢情愿的想法硬拉着别人走,不是佐伯.蓝伯特平常的作风。
那边巷子里,有一家叫做Tenor的酒吧。
啊?
那是我常去的店。如果是那里的话,我就去。
蓝伯特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没问题。
他们的对话就这样告一段落。
不到十分钟,两人就把休息室整理好了。
两人从后门走出来时,从细细的小巷里看见一轮满月。现在刚好是一天结束的时候,附近的路上几乎听不到人们的脚步声,路上飘着垃圾的馊味。
对现在的蓝伯特来说,这是让他感到十分舒服的时间跟地点。
拥挤的酒吧、排放在狭窄屋檐前方的盆栽、不时听到的喧哗声所有的一切都溶进黑暗中,开始打起盹。昨天学到的小夜曲,一定很适合这样的舞台吧?
正当蓝伯特这么想着的时候,老人用下巴指指方向,迈出步伐。
咦?
某种不好的感觉突然疾走过全身。身为神曲乐士、从事过危险工作的蓝伯特,基于经验产生了某种预感。
赋格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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