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人作出像普通玩家一样的反应。
“是CC公司创业的那一年……不过我是中途参与的,当时跟你一样是新人。”
“移植小组的主管是谁呢?”
“是德冈先生……你不认识,他已经离职了。”
“虽然听过传闻,不过游戏业界的人才流动还真快呢。”
“觉得找错工作了吗?”
“那倒还……”
“我可是常常那么想呢!”
我啜了口像泥一样的即溶咖啡,疲倦地叹气。
“那位德冈先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新人问道。
“他是个‘豪杰’。”
“嘎?”
“他用餐总是吃汉堡、可乐和薯条……我那时是新人,常常被叫去附近的麦当劳跑腿。因为当时不像现在,游戏的制作现场是不用打卡的吧。有个所谓‘德冈时间’……德冈先生爬出铺在地板上的毛毯就是‘早上’、外出吃饭就是‘中午’、去喝小酒就是‘晚上’。从开始移植到β版《Fragment》的公开、完成母片……他虽然不是蒲岛太郎,但他这段日子抛弃了现实的时间,以德冈时间生活。”
“似乎会把身体搞坏呢……”
“连搞坏身体的闲工夫也没有。他完全休息的日子,只有因为发了四十二度的高烧、突然昏倒,而被救护车送走的那三天而已。除了在附近超商、速食店、快餐店以外。和他好好讲上几句话的异性,就只有当时的护士而已——这时他才了解‘白衣天使’一词的含意呢!”
“真可悲啊……”
“德冈先生……还吸一种不知是印尼还是哪里产的、叫‘GARAM’的甜腻香烟。”
“我们公司不是全面禁烟吗?”
“没有一个敢对他提出那种抱怨的勇士。假如不怕脸变得一星期都不能见人,那倒另当别论。”
“…………”
“说到那个香烟哪,是装在罐子里的。你可曾见过每罐36支的罐装香烟?据说每支的焦油含量42毫克、尼古丁含量1.8毫克。”
“呜呃!”
“那香烟的味道,深深烙印在我脑海里。一点起火就发出霹哩啪啦的燃烧声音。甜腻的气味弥漫,新电脑一个月就掖熏成烟油色了。他一年四季都穿着夏威夷衫,气温一冷就在上头披一阵横须贺夹克(译注:起源于二次大战后卖给驻日美军带回国的纪念夹克。特征是在缎面或棉绒的棒球外套上,锈以龙、虎、鹰之类的华丽日式刺绣)……牛饮泥一般的即溶咖啡,还以震耳欲聋的音量听着我不是很清楚、但应该是70年代的摇滚乐,一边工作。”
“……会不会是吉米·罕醉克斯(译注:JimiHendrix,迷幻摇滚吉他手啊?”
“对。就是那个。”
“还真是现今CC公司里没有的类型呢~。”
“当时……CC公司还是刚创业的先驱中小企业。一间新公司想要在创新领域的事业上成功,不就需要像德冈先生这样的人吗?所以从各方招募了程式设计、美术设计、企画……因‘PLUT0KISS’余波而失业的创意人员,进行移植工作,不过虽说移植,却是和原创的英语版几乎同时进行。再加上执行中常被那边英文版出的状况搞得团团转。既然这样,不如我们自己从零做起还比较轻松,德冈先生常常这么怒吼呢!”
“因为要在全球同步发售十种语言版本嘛!”
“不过只想到那种‘好听的促销词句’的我们公司的大人物们。却无视于开发现场的辛苦啊!”
“您这话颇有批判意味喔~”
“因为当年真是做得拚死拚活的吧……不需要去想些搞派系啦、争出头啦,那种勾心斗角的事。相当单纯……又容易理解。那样的日子很愉快。”
“德冈先生为什么会离职呢?”
“我哪会知道?”
——凭藉《THEWORLD》全球性成功的气势,CC公司成长为在商业应用软件软件的开发、和以网络为媒介的娱乐产业领域中,占有压倒性市场占有率的巨大企业。
不幸的成长。
当年就如同手下景仰、跟随首领的……那种气氛,已经不存在于这间公司里了。
保留那种气氛,是既不可能、也不该有的奢望。
那或许也是德冈先生离职的理由之一吧!
“若是为了现场的作业环境,德冈先生不管面对多了不得的高层,都会争到脸红脖子粗的地步。他绝不是在工作上‘省点力去干’的人。虽然对属下很严格,但也是自我要求最严格的人。所以,有干劲的工作人员全都追随德冈先生拚命,无心做事的家伙都辞职了。日话版能占《THEWORLD》整体销售量的三分之一,立下与原创的英语版不分轩轾的销售记录,都要归功德冈先生的存在。”
“嗯~……”
“若说我有愿称他一声‘师父’的对象,就只有德冈先生一个人了。所以……我才会想守护德冈先生做出来的《THEWORLD》日语版,让它一直是个‘好游戏’下去。”
这段还算精彩的内容,透露给新人有点浪费。
“我觉得能理解……度会先生对《碧衣骑士团》的执着了。因为这是您历经辛酸移植过来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