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呜呜。」
姬璃子的话令艾莉佳呜咽了起来。没错,在这黑暗的世界中,只剩下自己孤单一个人,而且现在就快死在魔女的利爪下,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救救我——!
少女这么想着。她心里想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父亲。
亚兰德=萨雷斯。那个收留并且养育自己,有着宽阔背脊的温柔男子。
「父亲!请你救救我,父亲,求求你,父亲……父……」
艾莉佳声嘶力竭地求救着,直到喘不过气来。最后,喉咙沙哑的她——
打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叫出了这两个字:
「爸爸——!」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居然向死去的父亲求救呀。说到底,妳终究只是个孩子啊。如何,妳很难过吧?很懊悔吧?不过,不管妳再怎么祈祷,死去的人是不会给妳任何回应的。就像那边那个笨男人说的一样,死了就一切都结束了。人死了就什么都结束了!」
「可、可恶。姬璃子!妳敢说奏辅的坏话,我绝对饶不了妳!还有……请妳,请妳快点放开爱莉佳!」
听到柔弱少女的尖叫,原本趴在地上的穗风里努力挤出一丝声音这么说道。但不管穗风里再怎么努力,毕竟是吃了特级处刑官一击,现在她手脚仍旧使不上力。
「呵呵呵,妳就安静地躺着吧,条禅同学。妳那么受欢迎,要是连妳都杀掉的话,就算是我也没有脸去见班上同学。」
「唔……为什么,姬璃子?我知道妳很痛恨恐怖分子,可是,为什么连年纪那么小的艾莉佳妳都不放过呢?像妳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单单对恐怖分子如此心狠手辣?」
扑通
死神一听到这句话,嘴角立刻露出了利牙。
「为什么?妳问本小姐为什么对恐怖分子这么心狠手辣?哈哈哈……的确。好吧,条禅同学,反正妳人缘一向很好,我就向妳这位同年级的女生谈谈我的失恋话题吧——妳听好啰,就在那一天,我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
姬璃子说到这里闭上双唇,等咽了口口水之后,她睁大了双眼。
——那是在她八岁的时候发生的事。
姬璃子在暑假结束之前,和身为外交官的父母一同前往其它州的国际文化中心。她要去参加国际空手道大会的团体表演,与全球四十个国家的儿童共襄盛举。
老实说,小时候的姬璃子运动神经并不怎么发达,所以,那时的她不过是去充人数罢了。
「不过,和我一起去的同道场男孩就不一样了,大我一岁的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天才武道家。」
姬璃子说到这里,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憧憬。那名少年一握起拳来,便体现了龙翔天际之雄壮、虎蹴大地之威武。
那并不是单纯的暴力。他是那么清廉的拳士,让人不由得相信——人类或许真的可以透过武道达到神的境界。
「我当然喜欢上了他,然后,神听到了我的心愿!真不敢相信,那个男孩竟然也喜欢上体弱多病、文静内向的我!啊啊……那时候的我高兴得都快疯了,还兴奋得绕着家里一直跑呢。结果不小心感冒了,好像还被妈妈骂了一顿。」
姬璃子双颊飞红,一副很害羞的模样。看来那段两小无猜的恋情,至今仍然让她怦然心动。
但是——
阴沉、凶狠、愤怒的神情逐渐取代了原先的那抹微笑。
「……啊啊,没错,我永远忘不了。在大会结束、拍过纪念照之后,一群大人围住了小拳士,对他的表现赞誉有加。我站在大厅一角寂寞地看着他们。不过温柔的他很快地钻出大人的圈子,朝孤零零站着的我跑了过来,挥着手,满脸的笑容。就在那个时候……会场突然传出了爆炸声和闪光,他的笑容就在我眼前,整个被火焰包围住、燃烧崩解了……」
「姬璃子……妳……」
「这十年来,我从不曾忘记那一瞬间的画面。不仅睡着了会梦见,就算醒来也会烙印在眼底。它伴随着左手的疼痛,那感觉就像身在地狱一样,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我!」
姬璃子大叫一声,将艾莉佳摔回地上。她动手解除施加在左手PanzerTorch——那好几重的固定装置。啪嚓、啪嚓。最后铁防具从所有束缚中解放,因为本身的重量而铿锵落地。
然后,出现在穗风里眼前的是——
被烧成红铜色的异常肤色。扭曲、变形的肌肉,还有烧伤溃烂后留下的丑陋疤痕。那是这个女人的怨念与执念凝聚成憎恨的强力证明。
由于那幅景象实在过于怵目惊心,穗风里忍不住别过头去。
「如何,这么一来妳就懂了吧,条禅同学?妳刚刚还责备我,为什么单单对恐怖分子那么心狠手辣。现在换我反问妳——对方凭什么这样心狠手辣地对待我们,就因为他们是恐怖分子吗?心爱的人就死在我眼前喔!死了!死掉了,他死掉了!所以,我绝不会原谅造成这股悲伤的恐怖分子。在我的生命走到尽头之前,绝对要一一揪出他们、逮捕他们,将他们统统治罪!我要用我这只手将他们大卸八块、烧成灰烬!」
在姬璃子怒吼的那一瞬间,裹着热气的左手也跟着冒出了熊熊烈火。制服袖子上沾到的鲜血逐渐由红转黑,从血渍化为焦炭。无论是现在或过去,这个女人体内始终有把不断灼烧着自己的火焰。当时的惨状化为浊黑的遗恨,烙印在她的灵魂上。
然而,就像是前来扑灭这宿怨的业火一样——
「我知道了。够了,已经够了,到此为止吧,荊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