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凌波微步探出脸来的月光拂去黑暗,皓皓然照亮四周。
接着,她的视线往下注视着自己的左手。那只手完全不听使唤,动也不动地,简直就像是别人的手一样。当然,她不仅使不上那股怪力,也点不起憎恨之火。
姬璃子看着位于左手无名指上,唯一还保留原本肤色的地方。
那是从前戴着和约瑟交换的婚戒所留下的痕迹。年幼的两人曾许下将来的誓约,并替彼此戴上了马口铁制的玩具戒指。
被那场红莲之火灼烧摧残的左手,只有这个部位完整无缺,连一点焦痕也没有。
姬璃子闭上眼睛。这么一来,昔日的光景便会涌上心头,往事历历在目。她觉得悲伤、难过、痛苦,可是左手却仍旧使不上力。
此时浮现脑海的,尽是刚才在虚幻中看到的少年笑容。
「……等一下,你们两个。」
然后,姬璃子站起身来,她出声叫了那两个背叛者。
「怎、怎样,姬璃子,还想打吗?如果妳坚持不放过艾莉佳的话叶这回就由我代替奏辅当妳的对手吧!先说清楚,刚才是因为妳趁我不备出手,我才会吃闷亏的,我若是真的有心和妳决斗,也是可以再多撑一下……」
「不是的。妳冷静点,条禅同学。」
「就是说啊,穗风里……别激动。」
穗风里眼见这两个人刚才还在那边决一死战,这会儿却突然异口同声地指责自己,当场臭着一张脸僵住了。
气势汹汹挥出的拳头这下无处可去。
「……比津木同学,虽然不敢置信,但我的确太大意了。很遗憾,照目前的情况看来,我恐怕是无法完成任务了。所以这次的处刑就先延后吧。」
「真的吗?那还真是……得救了。谢谢妳,荊伊……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向妳道谢吧。」
听到冷酷女处刑官如此宣布,颤巍巍站起身的奏辅不禁露出了笑容。
「别搞错了,我说的是『延后』,并不是取消。我先说清楚,下次要是再有同样的情况发生,你们两个肯定是死罪一条。到时候,我会亲自逮捕并处刑……别忘了这点。」
「那还真是感激不……才怪,拜托妳饶了我吧。」
「少啰唆,既然走得动了就赶快离开,别再拖拖拉拉的,待会听到声音赶过来的可会是真正的警官队。到时候连我们也会有麻烦的。所以,赶快从我面前消失,快点离开这里吧!」
姬璃子喃喃抛下这番话后,便挥手赶奏辅他们走。
穗风里一边念念有词地抱怨她的态度,一边背起了艾莉佳走进森林深处。奏辅跟在她们俩后头,最后一次回过头来说:
「喂,荊伊……」
不过,这时早已不见那名女子的身影了。
*
铮、铮……静谧的森林里隐约传来了拨弦声。
这里是一间老旧的山中小屋。从刚才的战斗地点沿着兽道走两个小时后,好不容易才抵达这个休憩处。大概是在这座山里头工作的林木业者的管理小屋吧。
「嘻嘻嘻嘻。」
铮。穗风里停下拨动乐器的手,看着正在眼前跳舞的搭档的脸窃笑着。奏辅颇为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笑什么啦,很恶心耶。还有,手别停下来,继续演奏。」
「唉哟……那是因为人家直到今天才知道奏辅为什么会这么清楚丧礼仪式嘛。」
穗风里听从搭档的指示,手指再度灵巧地拨弄着弦。再仔细一看希那其实也不是什么乐器,只不过是将小屋里的空罐拿来套上绑头发的橡皮筋而已。
在马达加斯加,丧礼通常是使用一种叫Valiha,类似竖琴的乐器。不过,当场也调度不到那种东西,于是他们弹起自制乐器当作代替品,奏辅则是负责跳舞。
「我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学校的选修课明明只有教非常简单的佛教葬仪,奏辅为什么会知道其它国家民族葬仪的作法呢?原来你在私底下已经发愤用功过啊。就跟你父亲一样呢。」
「跟我老爸一样?少、少蠢了,怎么吋能啊。拜托……」
「嘿嘿~别再不好意思了啦。」
穗风里看到搭档红着一张脸反驳,笑嘻嘻地挥了挥手。
「不过,真没想到……原来奏辅的PTSD能力早就觉醒了。刚才那是什么?我看到有股黑雾冒出来,虽然只有一下子而已。你到底是怎么打败姬璃子的?」
穗风里直率地发问,奏辅看来略显犹豫地开口说道:
「喔,那个啊……我并没有为荊伊带来任何肉体的伤害,只是把那家伙的能力……把住在那家伙心中,另一个脆弱的自我葬送掉而已。这么一来,那个火焰便使不出来了。不过,只要那家伙有心,要处决满身疮痍的我们应该还是不成问题才对。她肯饶了我们,一半是因为幸运吧。」
「喔。原来还有这么不可思议的能力啊。奏辅,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招的?」
「我也不大记得了。不过,一年级的时候,老师们不是故意让我们看处刑之后在赤画廊殡仪场哭泣的死刑犯家属吗?当时其中有个家属身上缠着黑漆漆的灵气,我想那应该就是PTSD能力显现在那个人的身上……那时侯,我悄悄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再摸摸他的背部,结果那个诡异的氤氲便又消失了,就像是附在他身上的恶灵离开了一样。」
那一定就是自身能力的觉醒。从那次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