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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那只是现象的外在表征罢了。所谓密室,指的是被从外界分割出来的状况喔,这回就是属于那一类的事件。」
她的声音就跟平常一样没有丝毫动摇,有如清澈的静水一般。
「变成木乃伊也好,被封锁在花丛中也罢。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他是被从世界分割出来了。」
听着她那平静澄澈的声音——
(——啊。)
——当时因为突然打雷,而在脑子里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灵感忽然又在我的心头乍现。微小的飞虫受困于捕虫瞿麦的茎干上的画面慢慢浮现——
「……等、等一下。」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连忙把放在床旁边的椅子拉过来坐下。
「可是——可是,死者明明在短短的半天前……也就是六个小时前还被人目击过呀……」
唧唧唧……黏在花上的虫子所发出的拍翅声有如耳鸣般,挥之不去。
「是啊——只有短短的六个小时。那才是重点对吧?」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不断摇着头,试着要压抑住混乱的思绪,但却只是枉然。纷乱的思绪在我的脑海里不听使唤、疯狂地旋转着。
「小夜——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静流姐再度重提她在上一个礼拜曾经说过的话。
「你已经归纳出答案来了吧?」
「但是……怎么会有那种事?那是不可能的——」
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狼狈。接着纳闷自己怎么会想到那种事情而无法自持。
静流姐说过不论是什么样的犯罪,骨子里都是掩饰——那么,这个情况又有什么样的事实遭到了掩饰吗?
如果说被摆在花丛中的尸体,用一切的掩饰都行不通的话,假使那是一个完全的密室,掩饰存在的地方就只有一个了——也就是……
「据、据说被目击到的那个人是……?」
我喃喃低语着。
「那个人是?」
静流姐微笑着催促我继续说下去。我像是在配合她一样——
「也就是说——那个人本来不是那个人——可是,那个人从之前就是那个人了。所以意思是——」
说着说着,我觉得自己的脑袋愈来愈迷糊了。
不过,静流姐以冷静的语调为我那番混乱又语意不清的话提出了补充:
「所以意思是身分是顶替的——而且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只能得出这样时结论吧。由于目击证词是来自无关的第三者,因此也不会有做伪证的疑虑。不管怎么想,都觉得那个名叫内堀的男性被害者在很久以前就和别人互换身分了——他从乡下来到都市,周遭没有熟识他还个人的亲朋好友,所以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被其它人目击到的其实是别人。至于他本人则是在很久以前就变成了木乃伊,一直被关在花丛中——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吧。」
没错,要将尸体埋进密集的花丛中的方法就只有那么一个——植物在尸体倒卧的地方随着时间经过而发芽、成长、然后开花。唯有如此自然发展,才有可能发生现在的这种现象——
「这、这样的话,他又是怎么变成木乃伊的呢……?」
「一定是很简单的方法吧?就像即身佛(死后化为木乃伊的僧侣)一样喔。死掉之后就这么渐渐脱水干燥——因为目击情报没有参考的价值,所以大概就是这样的结果吧。江户时代以土葬的方式直接将尸体埋起来的棺椁也常常有木乃伊出现。尸体腐坏有气温、细菌的有无等诸多条件的考虑,我想应该就是缺少了什么吧。你想想看,不是有一句谚语这么说吗?」
静流姐竖起食指轻轻在我面前摇动。
「『盗木乃伊者自己变成木乃伊』。是因为被关在国王陵墓里面的盗墓者有很高的机率会变成木乃伊,才会有这句谚语的喔。」(译注:比喻抓鬼者反被鬼抓走而一去不回。)
静流姐以利落口吻冷静述说着相当骇人的事。
「被害者就跟那些盗墓者一样,大概是饿死的。由于肚子里缺乏引发腐败的食物,而且还是处于一个微妙的和周遭环境相隔绝的状况——不过因为这方面的情报不足,我没办法一口咬定就是了。」
「你说饿死——所以他不是被杀死的啰?」
「如果是杀人致死,不会把尸体放到变成木乃伊为止。在尸体是木乃伊的那个当下,就注定这并不是一起杀人事件了。」
「那、那么,顶替身分的那个人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我想——是为了户籍吧。或许应该说,是为了没有户籍就拿不到的执照之类的。」
听了静流姐的这番话,我想起那个人的职业是机车快递的运送业。如果没有驾照应该就没办法从事机车快递的工作了吧。不过,这也表示——
「说到户籍……这么说顶替身分的人是外国人啰?」
「简单的说,就是签证过期的非法滞留人士啦。这并不是什么稀罕的原因。」
静流姐耸了耸肩。
「买卖户籍也是半斤八两的行为——这个名叫内堀的人一定……」
讲到一半,静流姐突然改口说道:「啊,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