耸了耸肩。
「不过,之后的行动很明显地就是蓄意的了。犯人看到男人倒下,因为心生恐惧而逃离了现场。接着她和某个人联络,要求对方帮忙处理善后。」
「某个人?有共犯吗?」
静流姐没有响应我的问题,继续说了下去。
「至于遭到重击,以致脖子受到了重伤的被害者在这个时候仍未断气。可以分析,被害者在逃走的嫌犯抵达公司并捏造不在场证明的那段时间应该还活着。也就是说,他为了避免失血过多,拚命——用双手按压着伤口。因为只要稍微动一下鲜血就会立刻喷出来,让他一直到死也没办法打电话。」
「压着伤口——?」
她说的话让我完全抓不着脉络。静流姐为何能推理出这种事情来呢?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于是指着放在桌上的其中一份数据给我看。
资料上有那张幽灵犬的照片,我不久前才拿起来看过的。就在我蹙眉思索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的时候——我的视线突然被某个东西吸引住了。
被狗咬着玩的毛巾。
「——咦咦,难、难道说——」
我一发出讶异的叫声,静流姐便默默地点点头。
「如、如此说来——这就是唾液之所以附着在伤口上的原因吗?因为被害者拿那条被狗咬着玩的毛巾一直按着伤口——」
「至少据我所看到的情报来说,会有这样的推论也很正常。」
「但、但是——光是这样,根本没办法解释狗从密室消失、毛巾跑哪里去、还有凶器的下落——啊,所以才需要共犯?不、不过,她要去哪里找愿意这么配合的人——」
我开始感到动摇,静流姐看到后以平稳的声音说道:
「所以呀,『压力』的存在在这里又更加明显了。嫌犯从以前就必须以靠关系来使唤某一类的人士。或许在那些人里头,有人长期为嫌犯个人安排好处,进而发展出更深的关系也说不定——」
「——该不会是……」
静流姐话说到一半,我便察觉到了那件事。这怎么可能?如果这种事情有可能发生的话,坦白说那就没有不可能的事了,虽然我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如此一来,有一件事也跟着明朗比了。
「那……难道警方没有注意到那件事吗?」
静流姐听到我的问题后,叹了一口气。
「我看,在那方面确实也有留一手吧?」
我不禁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嘟哝着:
「这、这样的话……该怎么办?」
「小夜可能会不太愿意就是了……大概只剩用妳家的名义直接跟县警本部反应这一招可用了吧?」
静流姐说出了我意料中的答案。
5.
一开始被认定为家犬咬死人的事件,最后案情急转直下,顺利破案了。
犯人不出所料,正是跟被害者为情侣关系的那名女性。然而更令社会大众震惊的是,她的共犯居然是接获报案赶往现场的警员。
那名警察在过去负责驻守该区域时便与犯人认识,并且予以各项通融的事情也曝光了。他在同一时间接获邻居的报案与犯人的委托。在赶到现场后,立即将钉有钉子的四角形木棒凶器以及压在早已断气的被害者脖子上的毛巾偷偷藏了起来。就在他忙着藏匿物品的时候,原先躲在某处的狗跑出了屋子,可是他因为顾虑到自己动手脚的时间会被发现,因此便谎报说那只狗原本就不在屋内。这一点也招致了后来的混乱。不只自己人先做了伪证,警方本身也犯下了太过大意以致没有多作怀疑的失策。
凶器和毛巾很快就从该名警察的住处搜查出来,同时也确认了他嫌犯的身分。导致县警本部这场逮捕行动的情报来自于某个管道,不过这个事实只在警察内部被加以处理,此未外泄。
至于,警方不惜派出警犬展开山区搜捕行动追捕的那只韦尔斯柯基犬,最后也未能从河川中发现遗体,结果便这样不了了之。有一段时间,把那只狗抹黑成罪大恶极的坏东西的媒体,不知是否想要转移焦点的缘故,曾经做了一阵子类似『那只狗现在究竟在何方?』之类的特集。不过没有多久——便被遗忘得一干二净了。
*
——夜深了。
那是大多数的生物都进入梦乡,度过安然片刻的漫漫黑暗之时。
冷飕飕的空气彷佛要渗入肌肤似的,然而却不见丝毫可以暖和身子的阳光。唯独冷漠的月亮和沙子般的星星高挂在上头。
不过——对现在的牠来说,冰冷的温度感觉反而更舒适。
(…………)
牠以扎实的脚步在林中前进着。
那个时候,即使落入河川中,牠仍然没有一丝地焦虑。
牠很自然地游起泳来,等判断已经拉开了充分的距离之后,便顺着水流直接游上岸,牠甚至不需要特别以脚划水,短小的四肢也没有构成太大的问题。
之后发生的过程,牠没有特别去记清楚。
只是按照自己的本能,嗅着风向动身寻找可以充当食物的东西,并寻求能安全入睡的场所。
或许,在某处找到能让自己安居下来的日子迟早会到来吧。纵使目前仍在四处流浪,没和同伴在一起也有些不安,不过对牠来说打从待在那个屋子里开始,不安便是一种与牠形影不离的存在。现在只不过是性质一稍微有些变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