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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总是在我心里不断回荡的声音。)
杀掉福丁布拉!
无论理由为何,雷曾经觉得这种想法再正确不过。
他一直无条件地相信只要杀掉那个家伙,伊里甄斯就可以重新驶回正确的道路。
(可是,那个声音其实并不是出于「自我」的意志?)
这是个宁静的夜晚。
雷独自待在杰契司借给他使用的小房间里。他打开窗户,眺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街景。那是一间位于阁楼最里面的角落,原本用来堆放物品的房间,不过杰契司试着稍微整理了一下,总算是挪出了一个空间让雷得以居住。今天店面收得较乎日早,让他可以享受夜里久违的宁静氛围。
晚风轻拂,从幽暗的彼方吹来了一阵柔和的花香。他托着脸颊倚在窗边,低头俯视着窗外由石砖所铺设的坡道。坡道远方泛着微光之处,座落着伊里甄斯的行政中枢蒂尔塔行政广场。总统官邸也是位在那个方向。
(我幼年时的那些记忆其实都是被人直接植入脑中的果真如此,那么我对伊里甄斯的印象也是?就只是为了让我对这里怀有向往和憧憬?)
他以手捣住了自己的脸这些爸爸妈妈也都知道,他们只是依照指示扮演我的家人吗?仿佛那虚构的十三年真的存在过一样
(为什么我会置身于此呢?)
一直以为过去所有的决定全都是基于自我意志使然。每每听到跟克隆生物有关的制造买卖传闻,总是令他感到气愤难耐。但这并非肇因于任何令他深恶痛绝的契机。那么这股动机究竟是从何而来呢他感到不解难道驱使他人行动的动机在自己身上不见得会以同样的形式出现?抑或只是因为某种预先烙印在脑中的意念引导他走向早已设定好的道路?
(难道这个身体里面根本没有所谓的『我』存在吗?)
雷不晓得该如何接受眼前的事实。好比网路上那些陈列克隆生物产品的网站,雷怀疑自己是否也跟那些东西一样。难道我也是在这个恶名昭彰的伊里甄斯岛制造出来的?不过其实他根本也不是伊里甄斯人。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在饲养克隆生物,其中有不少克隆生物遭到了饲主残虐的对待。雷总是对这些惨无人道的行径感到愤恨不已,一心想要推翻这座促使整个世界变得疯狂混乱的岛屿。他一直以为自己之所来到这里全是命运的安排。然而现在却不得不怀疑,自己过去深信不疑的命运其实也是这个岛上的「人类」制造出来的?怎么可能!
他无法接受,多希望有人将他从这场恶梦中摇醒。
谁来告诉我这是一场梦!
此时,雷的脑中突然浮现了福丁布拉站在礼拜堂中的身影。那是福丁布拉举起手枪指着雷的画面。那双与雷一模一样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看。
我有我的路要走,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被他杀掉。
(那家伙过去也曾经尝过我现在所经历的痛苦吗?)
雷觉得自己的心整个被掏空了。仿佛他的体内空无一物般,就连踩在地上的感觉也消失了
(这种双脚彷佛失去着力点的感觉,那个家伙福丁布拉也曾经体验过)
可是,对方却是雷无论如何非得要打倒不可的人,这对雷而言实在太过讽刺了。他应该打倒的对手,也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了解他此刻心境的人。对于这样一个对手,他不禁抱持着一丝丝的期待。
(我不能肯定他)
雷不愿认同这种可能存在的共通感受。然而当晚在礼拜堂中,他却差点就要飞奔到对方的怀里不过他是敌人,是一个雷非得要打倒不可的敌人。
(可是这种敌意,究竟有多少是源自于「我」的自我意识呢?)
(过去我一直认为是我的那个「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我」
雷不知道究竟该用什么方法来证明自我意志的存在,他整个人趴在窗边,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忽然间,原本还垂头丧气的雷察觉到了某种奇妙的气息,他转动了一下眼睛。接着感觉到一盏灯光在他的头顶亮了起来,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然后整个人愣住了。
「咦?」
雷瞪大了双眼。
(那是什么难道是?)
只见一个不可思议的生物飘浮在半空中。
(妖精?)
那是一位背上拥有两双闪耀着七色虹膜的薄翼,仅有手掌般大小的少女。少女由空中低头俯视着雷。那四片细长而透明的翅膀在空中拍打的模样,直教人联想到妖精二字。
(怎、怎么回事我的脑袋是不是已经坏掉了,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雷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但小妖精却依旧飘浮在他眼前他将手伸出窗外,于是妖精便飞到他的掌心停了下来。那双裸足带给雷的触感,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将它给折断般地纤细。她有一头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秀发以及稚气未脱的可爱容貌,身躯虽小却带着活生生的气息。
只见她双手紧握,以恳切的动作望着雷的眼眸。
(怎么回事?你是在寻求协助吗?)
雷以两手轻轻包覆着妖精,将她带进屋内关上窗户。接着,他将手中的妖精放到桌上,那名小妖精此时脸上才总算是露出了安适的表情。
「你该不会是被人追捕吧?」
这句话彷佛又让妖精想起了什么,只见她以略带怯懦的表情靠着雷的手指,身体不停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