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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李的谩骂,刘终于露出了一丝表情。但那并不是愤怒,而是冰冷又怜悯的笑。
对于为了您和您的帮会甘愿粉身碎骨的后辈,这么说可太不像话了。
混蛋
被困在病床上的李对上海的现状也有所耳闻。青云帮盛行的侠义之风也已是遥远的陈年旧事了。
现在的青云帮既没有仁也没有义。只是一群渴望鲜血的亡魂罢了。
真遗憾啊。我不过是顺应时代,革新了组织而已。不过对您这种生活在过去时代的人来说,似乎不太合心意啊。
你们早已失去了侠义的精神。贬低了先人尊崇培养下来的一切。人类无法对抗恶魔的力量,但上天一定会制裁的。将我帮会变成恶鬼罗刹之巢穴的报应很快就要降临了。
恶魔吗。您是指我吗。
刘叹了一口气,抬头往上看。他的视线游离在空中最后定格在天花板一角的监控器上。他向镜片使了个颜色,但卧病在床的李没有注意到这点。
我也有我的慈悲心的。
刘的声音稍微发生了一点变化。较刚刚的声音显得略为低沉,也稍微平淡了一些但仅是如此微妙的变化,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口吻中少了某些致命性的东西。
比如说呢。要是眼前有一个生不如死的老人。他所剩不长的余生没有任何的慰藉。只能强忍着屈辱,眼睁睁地看着花费一生构建的世界被玷污后分割瓦解。
刘对李那张充满怒气的干巴巴的脸孔视而不见,冷笑着继续说:
真是悲哀。简直不忍再看下去。不如大发慈悲送你上路吧有这种想法的我果然是恶魔吧?帮主。
你这混蛋
刚发出声音,李天远就永远离开了人世。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理解是什么打断了自己的话。
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的迅速死亡。杀人者的心肠如何暂且不论,单就杀人手法来说确实是很慈悲了。
数分钟后,被监视装置的警报惊醒的主治医生急急忙忙地闯进了老帮主的卧室。
卧室里,围在仰卧的帮主四周的生命维持装置同时响起了警报声。
在旁边无动于衷地注视着这一切的竟是刘豪军那个外号鬼眼丽人的帮会二把手。为什么他会深夜来到帮主的卧室?
但是,在被刘冷冷地瞥了一眼后,主治医生的怀疑便顿时飞往九霄云外去了。
在这个视线面前,绝不容许举手投足间出现任何错误被他盯住的所有人都感觉到这种不明所以的紧张感。
帮、帮主的情况出现了急变
看得出来。
刘精致的五官像面具一样绷得紧紧的,视线又回到躺在床上的帮主身上。
终于躲开了他的视线,主治医生稍稍安下心来,但没过一会便发现老人已经断气了,他又一次慌乱失措起来。
不用慌。现在你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面对主治医生的狼狈不堪,刘倒是一直泰然自若。在这种非常时期,他竟和平时一样冷淡,真不知道是该说他果然具有副帮主的气量,还是该说他冷酷才好。
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也才刚刚赶来。
刘随意卷起尸体的外褂,敞开李的胸。李帮主胸部的肋骨往外突出,上面残留着暗黑的淤血手印,让人不忍直视。
仅仅一击就让五脏六腑都破裂了这掌痕正是黑手裂震破。戴天流的内功掌法。
内,内功?
门外汉的主治医生对熟谙武术的刘做出的判断没有任何意见。
先瞒住这件事。如果现在帮主去世的事泄露出去的话,会关系到青云帮的生死存亡。这里的事就全部交给你了。以后所有事情直接向我报告。
是,是的
对于刘直接下达的命令,主治医生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答应。他已经被事态的重大性给搅糊涂了,只能依靠副帮主的判断。他在心里一个劲地感谢上天,幸好这里有个能管事的人在。
主治医生开始准备安排后事处理,刘在返身离开之前,又斜视了一眼天花板上的监控器。唯一的证人就是那只将一切状况尽收眼底的电子眼。镜片的光芒冷冷地注视着刘。
刘没有停下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已成为已故之王灵堂的卧室。
浦东,金融贸易区
耸入云霄的鳞次栉比的摩天大厦。霓虹灯仿佛想要炫耀过剩供给的电力一样彻夜通明,为这座身为亚洲圈金融、文化中心的新世代都市添加了无限风采。
陆地上熙熙攘攘的四轮车就不必提了,空中架设的感应轨道像是要填满大楼间的缝隙,在上面那飞翔的推力悬浮车(注:ThrustVehicle,简称SV)仿佛是都市这个巨大躯体中循环的血液一样,部分昼夜地流淌着。
在整个亚洲圈,都市区划中允许使用SV的城市只有上海。可以并列处理几千台SV自动操纵的管制系统,以及呈螺旋状网络街区的感应轨道。这都都是投入了句子的基础设施的产物。
刘豪军从离地面三百米的高度往下俯望这一片光之洪水,然后望向尽头在黄浦江对岸无限蔓延的黑暗。以外滩为中心的上海旧城沉浸在死一般的沉寂之中,与绚烂的近景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二十一世纪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