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暑假大约过了一半的八月十三日里,我园原八重人在深山的废校内。
我之所以会来到这种让人怀疑「咦?这里真是东京?」的穷乡僻壤,是因为随同一个名为AUBE的乐团拍摄CD封面而来的。如同大家所知,我是AUBE团员为极机密的事,所以我并非是为了拍照而来,而是当我知道摄影结束后的投宿旅馆是「矢蔌屋」后才跟着过来的。
所谓的「矢蔌屋」,是一问内行人才知道的老字号温泉旅馆,也是我一直想体验一次的景点。现在是午后一点,虽然拍摄工作正如火如茶地进行中,但我却迫不及待地想立刻投奔旅馆怀抱。我心中一面想着只在杂志报导中看过的「矢蔌屋」,一面坐在废校舍门口前的阴凉处,心不在焉地盯着在校园内进行的照片拍摄工作。
从单杠前围成圈圈的工作人员中溜出来的人,正朝我这边走来。小西保踩过仿佛从操场上延伸出来的杂草之后坐在我身旁。
「来,果汁给你。」
他递给我一瓶罐装果汁,我说了声谢谢后便收下。当我用双手包住果汁罐时,一股冰凉感渗透手心,感觉好舒服。就在我把手指套上拉环时,我发现保一直盯着我的手边看。心中出现一股不好的预感,于是我将开口对着校园的方向拉起拉环。才一拉开,细致的泡沫就迅速喷泄出来,害我的双手和果汁罐都湿透了。
「奇怪?为什么你会知道啊?为了不让八重看见,我还刻意躲在工作人员的后面摇耶。」
「干嘛摇啊?」
我根本找不到保这样捉弄我的理由不对,这个人无论何时故意惹人生气,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为什么你总是做些无意义又惹人嫌的举动?」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他面带微笑地爽快回答。
「才不有趣。」
「是喔?可是,我看八重你好像很无聊的样子。」
我拆开吃便当时剩下的湿纸巾,擦拭沾有香甜气味的手。
「就算我再怎么无聊,被碳酸饮料喷到也不会让人高兴。」
将湿纸巾缠绕在果汁罐的外围后,我暍着剩下的果汁连里头都还有泡沫,就算倾斜罐身,也还是无法把泡沫都倒出来。
「这样啊那么,下次我再想出别种会令你更开心的方法吧。」
保笑嘻嘻地这么说,所以我也笑嘻嘻地回答。
「可以的话,就不劳您费心了。」
「这时候的十郎,应该正在听察兹。桑达斯的彩排吧。」
根本无心听我说话的保,笑容满面地改变了话题。
「嗯,应该是吧。」
这位察兹听说真的很会弹吉他。三天前十郎丢下一句话「察兹.桑达斯来日本了,我去看看就回来。」接着便出门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当我和亘说起这件事时,他说「对那家伙而言,察兹.桑达斯可是像神一样伟大的吉他手,我想在他十四日回国之前十郎是不会回来的啦。」因此十郎并没有跟我来这里。
那是不是美果姊代替他来呢?其实美果姊也不在。她说今天有一场无论如何都想看的搞笑剧表演,所以叫我先暂时一个人忍耐一下,不要到那种看起来很恐怖的地方。说完后,美果姊就跑去会有很多年轻搞笑艺人演出的现场活动。她表示傍晚会在住宿的地方与我会合,所以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像这样一个人了。
「还有,这是从晃的包包里拿来的太鼓仙贝。」
保从口袋里拿出太鼓仙贝放在我膝上等一下,从包包里拿来的?
「喂,以世上一般的认知,那应该算是偷来的才对吧。」
我边说边拆开收下的太鼓仙贝我也喜欢太鼓仙贝,所以不管取得途径究竟为何都先吃了再说。如果在平常,这时我一定会被吐槽说(结果你还不是吃了!)但今天却平安无事地把仙贝吃完。
只要我和美果姊或十郎在一起,几乎时时都是处于闲聊状态。如今少了他们两人,我便感到不可思议的安静。坐在身旁的保似乎也一副疲于拍照的模样,静静地闭着双眼。明明同样是东京,穿越森林吹佛而来的风却显得凉爽,空气中微微带着绿意的香气。我还可以听见宽阔校园的另一端,传来亘的说话声与工作人员的笑闹声。如果有一台能随时重现这种光景的机器,就算要我卖掉一、二个器官我都想得到它我边如此想着边享受到拍照结束为止前的平静时光。
拍摄结束后,我们搭乘一辆像小型巴士的车子前往「矢蔌屋」。把我和敏子小姐(经纪公司社长),以及三位AUBE的团员放下后,所有的工作人员就起程回家了。
(八重,你一个人没事吧?)
一下车右肩立刻被一团冷空气包围,我听到美果姊的声音。
『你来啦。我没事,什么事都没发生喔。』
我如此想着,跟在其他人身后通过旅馆的门。看着和杂志上一模一样的建筑物矗立在眼前,令我一阵莫名感动。
被引进房间后,美果姊和我分享她去搞笑节目现场的事,并四处探访旅馆的各个角落。宛如将大自然直接置入的庭园融合了稳重的纯日式建筑,显得既沉静又十分美丽。身处这间旅馆中会让人产生错觉,仿佛过着与外头截然不同的时间。这时天色正以非常缓慢的速度蜕黑。
我仰望着看似味美的橙色天空,沉浸在露天温泉里直到手指发胀,并享用美味的佳肴。现在则是一边仰望星空,一边在露天温泉里泡到手指发胀。
我忍不住心想「活着真好」,感应到的美果姊就笑着对我说(八重你啊,真是个披着高中女生外皮的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