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愁也
从远方隐约传来人的气息与声音。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上课或搭电车时,不知不觉就进入一种明明神智是清醒的,但是身体却睡着的恍惚状态,而我现在就是处在这种状态。
总之,我的身体现在似乎陷入沉睡状态。
『小儿科的佐藤医生,请您尽速前往第三医院大楼的会议室。小儿科的佐藤医生……』
叮咚当咚。在一阵随处都可听见的广播铃声响起后,播出了上述的广播内容,我总觉得那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好陌生。
还有,这里到底是哪里?
为什么我会躺在一个有这么多人,而且还有这种陌生广播的地方呢?现在几点了……?我连现在是早上、晚上,还是中午都不晓得,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我正躺在这里,而且还在睡觉。
正当我迷蒙地这么想着时,脑中突然传来一种……虽然这样讲很奇怪……不过那就像是脑袋被什么重物压着的感觉。接着那种感觉开始慢慢地从脑部内侧蔓延开来,然后变成一股闷痛。
怎么回事……?真是不舒服。
就在我因为疼痛而不禁皱起眉头时……
「早安,哥哥。」
「你醒了啊,哥哥。」
当我睁开眼所映入眼帘的,是妹妹们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两人都将两条马尾高高地绑在两侧的耳朵上方,倾泄的长发各自从床的两侧垂到我的手腕边。她们的大眼睛就如榊木所说的「像猫咪一样」,既圆眼角又有点上扬,这两个面无表情到犹如美丽人偶般的双胞胎妹妹们,即使我从小看着她们长大,还是分不出谁是谁。
「这里……是哪?」
我茫茫然地寻问后,在床的两侧紧盯着我的两个妹妹们收回了窥视我的视线,抬起头面对面地望着对方,然后又在同时回过头来。
「医院啊。」
「医院啊。」
她们重复着节奏很相似的话语。
「……医院?」
我也不禁喃喃地重复念了一次。这么说来,刚才的广播中的确是有提到小儿科什么的。
虽然躺在病床上能看到的范围有限,我还是仔细地巡视了房间一圈。白色天花板、白色日光灯、还有现在躺着的白色病床,从天花板滚轮悬挂而下的浅绿色帘幕轻轻飘动,并将病床围了起来。原来如此,这里确实怎么看都像是医院。
「哥哥,你不记得了吗?」
坐在我右边盯着我看的妹妹说话了。当她们两个人都在时,最先开口讲话的一定是姊姊,所以现在讲话的这一个是绫弥吧。
「哥哥,你不记得了吧。」
这代表接下来从左边传来那节奏相似的说话声,一定是么妹纱弥没错。我来回看了看这两个妹妹的唇角,没有回答反而将躺着的头歪向一侧——虽然这并不是因为我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
我的左耳有些微的听力障碍,所以若是像这样有人同时从两侧说话,我大多听不太到左边的人说了什么,反正两个妹妹大致上都是在重复相同的内容,所以就算有一边听不见也没什么关系。即使如此,家人们都会像她们刚刚一样,为了让我能听清楚而用明显的唇形来说话,这算是对我的一种体贴吧……大概。
总之我一歪过头,右边的绫弥也跟着将头转向右边,而左边的纱弥则是转向左边,两人做出一样的动作。
我看着她们再次问道:
「……今天是星期几?」
「星期四喔,哥哥。」
「是星期四喔,哥哥。」
「……嗯,几点了?」
「已经早上了。」
「已经七点了。」
「……哦……」
我一回完话,刚刚被我遗忘的那股闷痛又传来了,疼痛本身并不是那么难受,但是它却伴随着一股让人想吐的不适感。然后我突然发现左腕感觉和平常不太一样,往下一看才发现我正吊着不知里头是什么的点滴。
话说回来,我为什么会在星期四早上,以这种状况躺在医院呢……?
「要叫妈妈来吗?哥哥。」
「要我去叫妈妈来吗?哥哥。」
妹妹们像是要中断我的思考一样问着我。
我再度望向眼前的两个妹妹,然后坐起上半身观察了一下四周。虽然在起身的那一瞬间我感到一阵晕眩,不过我决定把它当作幻觉,不然越在意只会让自己越想吐。
「……嗯,妈妈呢?」
对面病床上躺着一个头上包着类似白色网子的男孩,还有一个老爷爷将挂着点滴的点滴架当作拐杖使用而缓步行走着,由于我的视线被两侧的浅绿色帘幕局限住,所以从床上向外望去,除了妹妹们外,我就只能看到那两个人了。这么说来,并没看见母亲的身影。
「妈妈去洗脸了。」
「妈妈去洗脸啰。」
「……洗脸?」
「因为她一整晚都待在哥哥身边。」
「妈妈一整晚都待在哥哥身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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