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 encore pieces 最后一场访谈

/>   不过这种相声般的对话也没持续多久。最后隆次打开手机,叫了计程车。而我根本没挣扎多久,就被拖出了房间。

  隆次在公寓大门前把我推上计程车,先塞了张万圆钞给司机拜托他送我回家,接着又在我手里塞了某样东西。

  我伸开手掌,放在手心的里是钥匙卡。上面还写着公寓名称和隆次的房间号码。

  正要抬起头时,计程车的车门却关上了。窗外的隆次对我竖起了大姆指。车子加速疾驶,窗外的人影也越来越远。我紧紧握住手里的钥匙卡,感受着自心底涌现的喜悦。特别的关系。这么一来就随时都能去找他玩了——我一直以为是这个意思。我将脸颊贴在车窗上,一直凝视着那个越来越小的黑色身影,直到他融化在夜色中。

  结果,那就是我最后一次看到隆次。

  礼拜六,隆次没有出现在长岛乐器行。

  为了避免练习太晚导致正式登台那天睡过头,唯独这一天没有安排练团行程。店长倒是完全不在意,但直到快打烊时还没看见隆次的身影,实在让我担心得不得了。

  打烊后整理完店面,我打了通电话给隆次。没有人接。我心里莫名地慌了起来。昨天那样硬跟着他回家,他是不是生气了?我握紧了手里的钥匙卡,告诉自己:昨天隆次看起来并没有生气,还把钥匙放在我这里,应该不用担心吧?

  尽管如此,不安的感觉却在我回家后渐渐膨胀。于是我做了一件非常像少女会做的事。我换上隔天要上台的服装,用手机拍下照片传了几张给隆次,还附带了像样的理由:细部装饰上还拿不定主意。

  没有收到任何回复。我躺在床上盖着棉被并将手机放在脸颊旁,一直等待着铃声响起。

  就这样到了天亮。

  我睡眼惺忪地看了看时钟,混沌的脑海里突然闪现今天的计划。从中午开始就要进行舞台彩排,下午四点开场,我们乐团是第二个出场的,预定五点开始表演。没空再窝在床上发呆了。

  我将表演时要穿的衣服塞进运动背包,带着自己的Epiphone吉他出门。Epiphone吉他只是以防万一,毕竟还是可能发生表演到一半琴弦断掉的情形。不过隆次会帮我带那把黑色的LesPaul来,所以应该是用不到才对。然而因为肩上的重量,让我在前往车站的途中数度停下脚步。

  表演场地和铁路沿线的繁华街道只隔了一条街,是个位在崭新大楼地下室的Livehouse。一走进满是乐器和服装、几乎站不住脚的后台,就听到面色铁青的店长这么说:

  “我联络不到隆次。”

  我将Epiphone塞进店长手里,自己回到地面上,不断拨电话给隆次。空虚的拨号音一直撩拨着我的胸口内侧。

  “总之没时间了,只能由我们三个彩排了。”

  老板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沉稳而冷漠。

  “那个混蛋到底在干嘛?他逃走的话谁来付我们薪水啊?”

  现在还计较钱吗?我不禁感到愤慨。不过事后回想起来,那恐怕是老板当时竭尽所能的安慰之词了。我猜老板一定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在彩排前一直打电话给某个人——但绝对不是隆次。因为电话打通了,而且他和对方交谈时遣词用句都很有礼貌。当时我还不知道对象是谁,后来仔细想想,对方应该是隆次的家人吧。

  没有贝斯手的重金属摇滚是什么情况,你应该很容易就能想像吧?最可怕的是演奏居然还能成立喔,因为吉他和贝斯的旋律几乎都一样嘛!但那就像是僵尸一样的存在。和活人一样能够行动,肉体里却没有一滴血——我们的彩排就像是那样。就连主唱的部分,我都代替隆次全部唱完了。

  隆次早就预见这样的结果了吗?

  即使是现在,我也不愿意那么想。

  有如严刑拷打的彩排终于结束,我甩开其他竞奏乐团团员们充满同情与怜悯的眼神,回到后台。手机里有一封简讯——我紧张地打开手机,几乎要捏烂手里那小小的机器。

  寄件人:Ryu-G

  标题:抱歉

  内文:

  我没办法过去了。

  吉他还放在我家,过来拿吧!

  Goodbyemysweet

  我一口气冲上狭窄的楼梯。“喂!响子!”背后有个声音追了上来。我在大楼门口被人抓住肩膀,甩开对方同时回头一看,原来是店长。

  “发生什么事了?你要去哪里啊?”

  我无言地将手机上的简讯递到店长面前。只觉得脑袋快要沸腾了,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怎么说才好。店长瞪大了眼晴,老板巨大的身躯也从通往地下的楼梯缓缓出现,站在店长身后。

  “响子,我刚才——”

  但我完全听不见老板的话,只是往车站方向奔去。星期五晚上,我和隆次在黑暗中交换了不着边际的革命和音乐和恋爱游戏——这个故事一浮现心头,就被我的脚步声踩得粉碎。在电车里,我不断、不断地打电话给隆次,反复的拨号声仿佛和几十分钟前那尸体般的彩排节奏重叠在一起。唯有口袋中的钥匙卡勉强以现实的冰冷牵系着我。

  我冲进隆次住处的公寓大门,以钥匙卡感应门锁却失败了好几次,还差点折断那薄薄的塑胶卡片。侧身钻进好不容易才打开的自动门后,又立刻奔向电梯。

  我猛按隆次房间的电铃、不断敲门,一直呼唤他的名字。房门毫无反应地冻结,我将钥匙卡塞进门旁的锁具,抓住门把拉开房门,冲进残留着浓浓药味的空气中。

  两个吉他琴盒并肩躺在空荡荡的房间正中央,看起来在我俩度过那一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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