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飞奔下来。
“不好意思,等等!请等一下!”
我喊住站在门柱旁、戴着安全帽的大叔,回过头来的他对我投以讶异的目光。
“这里是九重先生的住宅对吧?”
我指着清幽的纯日式木造平房间道。
“是啊!你们要干嘛?”
“屋子里还有很多重要的资料!呃……我是这栋房子主人的朋友!”
“房子的主人是九重彻先生对吧?”
“对,没错。他没有过来吗?”
“他怎么可能过来!我们是受九重先生之托过来拆房子的,也要负责清理其中的物品。”
我拿出手机,再次拨给阿彻先生。拨号音跟汗水一起无奈地流进耳朵里。开什么玩笑!你打
算默不吭声地把一切都埋葬在灰烬里吗?这样你就满意了吗?你不是很少跟父母说话吗?这间屋子里不就留存了很多关于他们的片段吗?那首没能传达给你的曲子明明还在屋里回荡,你竟然想把一切就这样摧毁掩埋?等我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如熔岩般的思绪直接化为言语倾吐了出来;耳边的拨号音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嘈杂的背景音和沉重的呼吸声。
我噤了声,将手机换到左手上。
‘……吵死人了。你干嘛啊?突然对着电话大吼是怎样?’
阿彻先生不大客气的声音传来,我却在其中听出了一丝动摇。
“我现在人在目黑。”
我的声音听来更为激动,但仍然勉强压抑着不要破声。
“请你要求停止拆除工作!因为房子里还……”
‘房子里什么都没有啦!都是些垃圾。乐器我已经全寄还给学校了,你想找的什么乐谱也根本没看见。老爸他完成曲子之后就把草稿笔记那些全烧掉了。’
“那你也不能全部丢掉啊!或许其中还有些有价值的东西……”
‘没啦!反正我只对老爸作的曲有兴趣,而他自己满意的作品也都公开发表过了。留在家里的不过是些纸屑而已。’
“还有一首曲子!我之前给你看过,就是那首你说没印象的奏鸣曲啊!”
‘无聊!’
电话就这样被切断了。一股仿佛连手腕都被切断般的沮丧突然涌上我心头。
就在这时,另一只耳朵却听到一阵粗声大吼。
“——喂!小姐!你在干嘛!”
我一回头,只看到真冬正打算穿过门柱内侧的庭院往房屋门口冲去,却被两名工作人员给阻止了。
“拜托!让我进去!里面有很重要的乐谱!”
我连忙跟着钻进门里,朝真冬的背影奔去。为什么这么乱来——这样的想法却在看到她的侧脸之后瞬间消失无踪。我还冷静个什么劲儿啊?就是得这样硬干才行不是吗?
“拜托你们!我……我是音乐杂志记者。”
我将名片硬塞进施工大叔的手里。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听说过这里之前住了一位作曲家?屋里还有很珍贵的乐谱,还没发表过的——如果不回收可是很大的损失!拜托各位,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找找看!”
“对我们提出这种要求也没办法啊……”“对啊……”
两位施工人员露出困扰的神情面面相觑,其他几个男人也靠了过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让你擅自进入呢?”“这可是九重先生的房子……”
“所以我刚刚说过……!只是进去找一份乐谱,真的!拜托各位了!”
“拜托!无论如何都得找到才行!”
由于真冬也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围在周围的男人们也有些迟疑了。就连我自己也觉得很难相信,为什么真冬要这么拼命地帮我呢?
“喂,你们看,那个女生是不是上过电视啊?”“啊,对耶,是那个钢琴家?”“是她啊?”
诸如此类的窃窃私语传了开来,这时我不禁由衷地感谢真冬是位名人这件事。
“你们要找的东西真的在这里面吗?”
一位最为年长、看起来像是工头的大叔皱着眉头这么问道。我一时间答不上来,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决定照实回答。
“……其实……我也不知道。如果不找找看……”
“我们也有很多工作,可没时间陪你们瞎耗啊!”
“但是……”
我抬起头,却看见真冬默默地往前踏了一步,站在我的面前。她只是不发一语地凝视着工头那晒得黝黑的脸庞。
结果先撇开视线的人——是工头。
“只能给你们三十分钟。”
听到这自言自语似的声音,我的心跳都快了起来。
“要是找不到就给我死心!”
面对庭院的走廊上满是灰尘。走廊外的遮雨窗敞开着,不知道已经这样弃置了多少年?庭院里的砂地杂草丛生,围墙边的石头上还黏附着已然干裂的青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