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 encore pieces “Sonate pour deux”

似乎又应了大小姐的任性要求,勉为其难地利用一个晚上硬是教会真冬一道料理。

  “嗯……也就是说……你只准备了这一道菜对吧?”

  真冬的脸倏地通红,忙不迭地直摇手。于是我只好再拿出炖牛肉来加热。我和真冬一起站在厨房里,偷偷瞄了她的侧脸一眼。

  她应该没有因为最近的事而生气吧?

  不,我并没有惹她生气——更正确地说,是连惹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我根本还没对真冬表白任何心意,而她当然也不会主动对我说什么。

  我实在不知道该怀着怎样的心意求婚,甚至连结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搞不大清楚。干烧虾仁和哲朗求婚时都是怎么想的?又打算给对方什么承诺呢?而九重宽文又是如何?

  这三个人的求婚方式似乎都很莫名其妙——还是我根本不该拿这些音乐界人士当参考呢?我边这么思索着边将蛋饼送进嘴里,结果差点站了起来。原来是蛋饼内侧烧焦了,大蒜和洋葱吃起来好苦。

  “快、快住手!直巳吃这盘就好!”

  真冬慌忙将最后煎的那盘推了过来。

  结婚。结婚啊……是说以后每天晚上都会重复这样的情况吗?我好担心……尽管我的不安应该没有被真冬发现,餐桌上仍荡漾着一股充满焦味的沉默。我原本想间真冬为什么突然想下厨,却突然想起曾几何时她说过的话。

  “我的存在对直巳来说是妨碍吗?因为我们没有可以共同参与的事吗?”

  其实根本不必担心这种事啊!为什么一定要找个可以和我在一起的理由呢?真冬在餐桌对面以汤匙弄碎焦掉的蛋饼,以欲言又止的眼神看了看我,最后终于略显犹疑地开口了。

  “那个……我……”

  “嗯?”

  “因为我的工作很忙,害我们一直没时间见面。所以……所以我没有立场提出任性的要求。可是……”

  真冬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接下来的话语变得模模糊糊,只在炖牛肉平静的表面激起若有似无的涟漪。

  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但我多少能了解真冬现在的心情。她很不安。但为什么呢?我不是好端端地地在她身边吗?并不会突然消失或离开啊!

  隔天一大早,干烧虾仁就打电话来了。我睡眼惺忪地确认手机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心想:

  每次只要真冬要来我家住,这家伙就不停地查勤,真想对他说“辛苦您了”啊!不过想归想,我还是接起了电话。不巧真冬早已起床,正戴着耳机在电钢琴前练习。手机里传来干烧虾仁束手无策的声音。

  ‘刚才片濑教授联络我,听说九重老师的房子今天就要拆除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呃?什么!”我从床上滚了下来,真冬也回过头来,并拿下了耳机。

  ‘音大之前借给九重老师的一些乐器一直都还放在老师家里,但昨天全都送还学校了。教授吓了一跳立刻联络阿彻,才听说房子要拆掉的事。

  “只送还了乐器?那乐谱和其他资料呢?”

  ‘都没有收到,据说拆除的时候要一起处理掉。教授阻止过阿彻,他却很生气地回嘴表示不可能。你有没有听他提起过这件事?’

  “不,我没听说过。”

  我的睡意一下子全被吹散了。真冬也一脸担忧地直盯着我。

  “总之我先问问阿彻先生。嗯,好的。”

  挂掉电话后,我立刻按下阿彻先生的手机号码。没人接。他到底跑去哪了?等等,如果今天就要拆,人应该会在现场监工吧?

  无论如何,得先跑一趟九重宽文的家才行。我急急忙忙洗完脸梳好头发就要冲出房间,却在门口被人从后面拉住了皮带。

  “我也要去。”真冬这么说。

  “你去干嘛?”

  “因为我想和直巳在一起才特地请假,你……你要是不在家……”

  “呃……你还不知道我要去哪儿吧?”

  “就算不知道,还是要跟你一起去。”

  我抬头仰望天花板,叹了口气。脑海里瞬间闪过各式各样的问题——要是阿彻先生人在现场,我要怎么向他说明真冬跟来的事?真冬跟我一起去又能做什么?要是说不行的话她会不会给我一巴掌?是说这么坚持的真冬看起来好美啊:

  “……你该不会想穿着睡衣出门吧?”

  “啊!我……我马上准备!”

  走出房间,靠在门口等待真冬的同时,我突然想起神乐坂学姐所说的话。致命性的性别差异,深深刻在染色体上的宿命——我只知道其中的一个实例。

  女生准备出门所需的时间实在远远超乎男人的想像。

  搭上山手线电车后,我才向真冬说明事情原委。为了解释阿彻先生为什么突然决定拆掉房子,我只好和盘托出关于萝莎莉•夏洛瓦的调查报告,而真冬则面色铁青地默默听到最后。

  真冬会不会后悔跟来呢?但我在告诉她这些的同时,心里其实很感谢她陪我一起来。一想到要独自面对九重宽文留下的残骸,我就觉得自己快爆炸了。

  从目黑站下车后又搭了十五分钟的计程车。路上经过洒落柔和阳光的住宅街,四周不是有着宽广庭院的两层楼建筑,就是一层楼的平房,唯有起重机和砂石车粗犷的剪影突兀地出现在眼前。我和真冬连忙从计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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