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着烧酒,平淡地回答。
「我可是革命家喔。若是没有知识,就失去资格了。」
「没想到学姐竟然有那么认真的考虑。」坐在学姐附近的千晶大为惊讶。「我还以为学姐又要去钓女孩子了。」
「那当然也是目的之一。我最近似乎又比较喜欢比我年长的了。应该会有许多大小姐吧,真令人期待。」
「学姐是笨蛋!」
千晶扯着学姐的耳朵。真是的,这个人还是老样子。
「你放心吧,年轻人。」
她将体重靠到我的手臂上。
「为了不让你感到不安,我选了女子大学喔?」
我差点将嘴里的乌龙茶喷出来。
「——什、这、这是什么意思?」
「吶,我等到毕业了,她还是没有回来。代表由我不战而胜,你差不多可以出手了吧?」不不不不。
我好不容易赶在末班公交车经过前逃了出来。千晶也一起回去(我们明天还有结业式)。我被饮酒会的热气彻底击倒,用贝斯代替拐杖在公车站的椅子上坐下,无力地将上半身趴到膝上。千晶担心的问:「没事吧?要帮你买水吗?」从旁人眼里看来,都不知道喝醉的人到底是谁了。
公交车抵达最接近我们家的站牌时,已经是十二点左右了。酒席的感觉已经消退,脸颊也不再滚烫,下车时,感觉到寒冷的我抓紧风衣的衣襟。千晶下车后,没有其它乘客、空荡荡的公交车顺着漆黑的道路逐渐远去。
两人并肩向前走去。我们到中途为止都是同一条路。
「那个呀,说实话。」穿越斑马线时,千晶突然开口:「其实我本来有点期待学姐留级的。」
说得还真明白呀。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大学是在东京吧?到时就不太容易见面了,乐团也不晓得能不能持续下去。」
「千晶也跟学姐念同一所大学如何?」
高中不也是这样进来的吗?
「以我的头脑考不上那种大学的啦!」我被打了。一开始以为是玩笑话而不以为意,但注意到她瞪了我一眼的眼角闪着光芒时,顿时感觉胸口隐隐作痛。
「越来越寂寞了呢。」
不用担心,人类是不会那么容易消失的。
即使分离,只要知道总有一天会再见面,就不会感到寂寞。
即使无法见面,只要彼此都不忘记对方,就不会只有悲伤。
在我脑中浮现好几句无聊的安慰话。但我并不打算将任何一句说出口,因为这全都是谎言。我已经知道了。
不用担心,我不会消失的。
这是最差劲的话。我没有资格对千晶这么说。
我们默不吭声地走过数个街灯下方。转过半夜也有营业的家庭餐厅,集合式住宅的影子移到左手边。走下坡道,可以看见高压电的铁塔,千晶的家就快到了。
「……明天是结业式,还是要晨练吧?」
最后,我只能想到这句话。
千晶突然停下脚步,露出不耐的神情。
「喂,我们可是节奏乐器组喔。只要我们练习得很完美,就算有人突然加入也没有问题。」
即使某一天,有人突然回到我们的音乐之中。
只要有支撑步伐的节奏乐器组在,就没有问提。
我们随时都能让feketerlgo,再度翱翔。
千晶突然揍起我的手臂。她默默地打了好几拳。喂,做什么啦,很痛耶。我挥开手,想看向她时,头却被她一掌推到另一侧去。
「……怎么了?」
「什么也没有。」
「不,可是……」
「我说没事就没事!真是的,为什么小直总是在这种、讨厌的时候,敏锐得令人讨厌呢?」
这次换成肩膀吃了好几记手刀。我原本还想说些什么,最后是一记扫堂腿飞来后,千晶跑了出去。
「再见啦!笨蛋小直!明天见!」
茶色头发在街灯下摇摆,接着绕过转角消失无踪。我愣在原地好半晌后,再次将贝斯背起,继续向前走去。
我在天桥中间停下脚步,沿着穿过脚下的宽广车道,看向比灯光群聚的交叉点更远更远之处,灼烧的感情倏地涌上。映入眼帘的一切事物全都变得如此可爱。无论是在车道上一条条延续的白线、出租车与卡车逐渐远离的红色尾灯、带有淡淡花香的晚风、或是残留在耳中的学姐与自己的歌声。
即使一切都会流逝,总有一天消失无踪。
回到家时,哲朗不在家里。客厅桌上散乱堆积着数据簿与CD。看样子是工作到一半稍微外出一会儿。大概是去家庭餐厅喝咖啡了吧?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若是没有我在,他连速溶咖啡也不会冲。
我将贝斯靠在墙边,开始整理散落在地板上的DVD与杂志。我才一天不在就变成这样。将整理好的资料迭到桌上时,我注意到那个。
位于CD小山最上头。封面照片是从右侧拍摄、垂下眼睑看着键盘的简单构图。演奏会时,她总会像这样将栗子色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