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17毕业典礼



  过了一年,真冬并没有回来。

  我第一次与她重逢,是在音乐杂志的刊头报导上。大概是去年夏天。内容叙述了复健成功、以及此次毅然复出乐坛的消息。

  复出第一张专辑,是罕见的三片装CD。贝多芬的钢琴协奏曲全集。指挥是蛯沢千里、乐团是波士顿交响乐团。父女同台也蔚为话题,获得空前的成功。原本与尤利合奏的小提琴奏鸣曲似乎暂时中止了。因此神乐阪学姐对我拥有那片试听带羡慕不已,好几次拜托我让她拷贝,但我不太想让别人听到,总是拒绝她的请求。

  或许是因为这是宝物吧。

  正如她说过的,真冬也重新开始举行演奏会。一开始是与干烧虾仁一起在美国几个大城市巡回演出,接着很快地开始在欧洲各地举行独奏会。在电视上看到她的机会也增加了,似乎连与音乐无关的杂志都会追着真冬跑。怎样都无法想象她与那个曾经一同登台、一同上课、生气、令人发怒、惹人哭泣、让人看见她哭泣模样的女孩是同一个人。

  但是,从CD或是第四台的现场转播听见她的琴声,我就知道了。真冬确实在那里。在我伸手也构不着的,大海另一头的国家;在那金碧辉煌、冰冻寒冷的光之世界某处。

  尤利经常寄电子邮件或打电话给我。有时也会在巡回演出时寄信来。

  『蛯沢老师找我去波士顿时,我见到真冬啰,羡慕吗?』

  还会用国际电话特地告诉我这种事。

  「……她好吗?」

  『我是在问你羡不羡慕耶?』

  为什么生气啦?虽然我很羡慕没错。

  『直巳老是这样,所以我想跟真冬提直巳的事时,她才会默不吭声啦。』

  「唔……是吗……」

  我在电话旁叹了口气。被经常见面的家伙直接这么说,打击果然很大。

  『为什么你不去见她?』

  「不、为什么、呀……她又不在日本。」

  这只是借口,我自己也很清楚,尤利也明白吧,若是真有这个心,我只要请哲朗与干烧虾仁联络,或是拜托尤利,无论是美国、法国还是德国,只要飞去就行了。但是,一想到她若是不肯见我,就害怕得不得了。

  真冬或许还在生我的气。因为我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或许我也被真冬讨厌了,她都不太愿意跟我说话。』

  尤利泫然欲泣的声音盖过我的思考。

  「……不,我想应该不至于。」

  『或许她连我都不肯见了。若是那样,直巳你可要负责喔?』

  负什么责呀?

  五月尤利还会来日本。学姐也很想他,干脆在录音室或LiveHouse办场聚会吧。以这个话题作结,我们挂上电话。

  将话筒挂回电话,我将从眼睑内侧涌出的、些许温热的痛楚压了下来。

  她一定是因为演奏会与录音忙得不可开交吧,我这么安慰自己。从真冬前往美国满一年的去年冬天起,我便养成这样的习惯。每当我从电视影像或杂志内页看见她的身影时,每当某些人突然回想起她的事时。

  但是,当痛楚从头部内侧流下后,剩下的全是真冬的笑容、哭泣的脸庞、不成熟的说话方式、发怒的声音、湿润的细语。

  即使真冬不在,feketerigo、仍然继续活动。最大的改变,就是学姐接受了客席团员的存在。

  「因为我们现在正在用折断的羽翼练习飞行嘛。」

  因此这场毕业演唱,最多有八人同时站在「Bright」狭窄的舞台上,而且几乎全是吉他手。弹到一半已经不知道在弹些什么了。千晶也笑得夸张,中途敲错了不少地方。

  不过,表演结束后的续摊其实才是重头戏。在我们常去的中华料理店二楼的座席上,除了升们乐团的成员、还有弘志哥与古河大哥、忧郁变色龙的其它团员也全体到齐、阿友哥与他的D厅朋友们、「Bright」的工作人员、学姐打工地方的店长a形形色色,就连莫名其妙的人全都混了进来,开始夸张的灌酒。

  「响子,接下来我们要用三十连发来庆祝你毕业啰,把杯子准备好!」

  弘志哥拿着酒瓶走到学姐对面,其它男人在他身后排成一列。喂,别干杯呀。但我连阻止的机会也没有,以倒酒、一饮而尽,倒酒、一饮而尽的模式,队伍逐渐缩短。就像对付踢馆的人龙似的。

  「还早得很呢。」

  把所有人倒的酒一饮而尽,将酒杯叩地放到桌上的学姐依然神态自若。面对这位酒国英雌,男人们本来还打算继续灌她第二轮,不过被挡了下来。

  「不过呀,响子你为什么要念大学呀?我不是说要介绍唱片公司给你吗?快点朝职业发展啦。」

  满脸通红的弘志哥缠上来。

  「与弘志有关系的水平大概都不怎么样,容我拒绝。我也想好好珍惜自己的未来。」

  「喂,大成,你听见了吗?这家伙说了很失礼的话呢。」

  「不过那是事实。」对于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古河大哥一脸困惑。「我觉得独立制作或许还比较好。」

  不过,我也没想到学姐会选择就学,很想知道理由。

  「嗯?理由?除了学问之外还有别的吗?」

  学姐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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