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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逞强的表现。
如同逐渐接近的铃声,从千晶的脚踏钹与学姐的和声拨弦合奏开始。中音鼓反复敲击的民俗风节奏,跃动的贝斯旋律,加上调幅效果发挥到极致的合成器线条。
尤利瘫坐在地板上。
真是讽刺。原本应该由四个人交迭而成、竭尽所能倾泻的曲子,在变成三人之后,声音却令人想哭地清晰。
最后,尤利拿起躺在地板上的,我的贝斯。
我至今为止曾无数次在现场听着神乐阪学姐、真冬、古河大哥等人精湛的演奏,亲眼见识,并因此沮丧。但从未像现在如此受到打击。尤利纤细的手指来回跳跃,配合从MD音响中流泻而出的feketerigo、,将我的贝斯旋律完美重现。
当MD放到最后,尤利面无表情地放下贝斯。
「直巳,你的技术进步了。」
完全听不出他在称赞自己,我一点也不觉得高兴。要是这些天才们全都别从玻璃箱里出来就好了。
「因为你把真冬的事抛在一旁,一直专心练习吧。」
「吵死了你,正式上台时还会有更厉害的!明天如果没事就来亲眼见识吧。」
我不甘心地说。尤利吐吐舌头。
「虽然明天休息,但我绝对不会去的。」
啊,是吗?那就好。我在内心闹着别扭,没有回话。
「因为你们只有三个人,反正顶多跟这个录音差不多吧?」
才不是,可别小看现场演出。不过我还是默不吭声。
「听过MD就够了。这个的音质为什么那么好?」
「因为我先将乐团的音全都收进效果器中,再藉由统整读取加工之后,由合成器播放出来。所以只要将MD直接连上效果器就能轻松录音了。」
喔,尤利露出无趣的表情将视线落在贝斯上。接着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那么,我要回去了。直巳明天也要早起吧。」
「咦?不,等一下。你的衣服还没干喔?而且外面正下着大雪……」
尤利睁圆了眼,俯视自己身上穿的睡衣。他不至于会说要穿成这样回去吧?
「呃、那个、可是……」
「就住下来吧,朱利安`弗罗贝尔。我们家就只有两个大男人,用不着在意。喂,小直,还不快整理地板铺一下床垫。」
「你是从何时开始偷窥的呀哲朗!」
我将枕头朝门缝丢。呵、呵、呵的恶心笑声往楼下远去。那个混帐。
我瞄了尤利一眼。他抬眼看着我。
「……我住下来没关系吗?」
你用那种表情问我,会害人心头小鹿乱撞的。
「嗯、嗯。」
我将要带去演唱会的行李全堆到房间的一隅后,在地上铺了床垫。看看时间,差不多是最后
一班电车发车的时间了。明天还有一次现场彩排,得早点起床才行。
——晚安,我小声说道,钻进床上的棉被中。今天一整天的各种声音在脑中盘旋。「年轻人就那样放弃了?」学姐询问。「真的没有半点长进呢。」千晶厌烦地说。落地鼓与贝斯的合奏踩踏着
心跳声。主办单位的制作人对我们提出一堆烦人的要求。列车在结冻的铁轨上滑行。
「——直巳。」
突然有人叫我,我将棉被掀开。
在一片漆黑中,我隐约看到尤利从地上的床铺坐起身。
「怎么了?」
「我可以过去你那边睡吗?」
因为一片黑暗,他应该看不到我愚蠢的吃惊表情吧。
「为、为、为什么?」
太冷了吗?要交换床铺吗?
「直巳不会消失不见吧?」尤利的声音仍充满不安。「我好害怕,你不会像真冬那样突然消失吧?一个人闭上眼时,我总觉得大家、大家都会消失不见,好害怕。」
「我不会消失的,我就在这里呀。」
我对于尤利没来由的恐惧感到困惑。
「你、你没有、生我的气吧?没有讨厌我吧?因、因为、全都是、全都是我的错。真冬也是,若是我不教她吉他……」
在我手臂不远处,尤利将脸埋在床单中,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不是尤利的错,这种话我说不出口。因为那是骗人的。真冬的右手会坏掉,责任的确出在尤利教她的吉他。
但是,我轻抚他柔软的发丝。
「如果尤利没有教真冬吉他,我就无法与真冬相遇了。」
与学姐也是。当然也无法与尤利相遇了。
与在舞台上的激烈热情,以及那灼热汗水的甘甜也是。
与音乐的真正之美也是。
「我没生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