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也对。因为她已经从我们学校退学了。真冬已经决定要在海的另一头生活,在没有我的国家生活了。
「你听说她要去哪间医院了吗?」
「咦?没有。」就算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听说是在加州,以运动医学闻名的大学医院。」
运动医学?
「所以说。」尤利紧握Stratocaster的琴颈,似乎很痛苦的叹了口气。「都是我没有教她正确的弹法,因为勉强的弹法,真冬才会伤到手腕。据说也有许多音乐家会去那间医院。」
「所以要在那里做复健上让自己能够再度弹琴吧?」
「也有不少吉他手会去那里。我认识好几个人喔。」
我愣愣地看着尤利的脸。
「真冬的手指与手腕的力量都很弱,又学了错误的弹法。所以得从头开始做正确的训练,为了能够再次弹琴以及吉他——所以才要花上一年。」
以及、吉他?
为什么?我无法呼吸。
真冬不是放弃吉他了吗?不,可是,Stratocaster还在这里。
feketerigo、的百分之七十五也还在。
「她果然没有告诉直巳。」
尤利的声音彷佛快要哭出来似的。
「我问过真冬,问她为什么要对直巳保密,就这样离开。」
我站起身逼问尤利。
「真冬说什么?她怎么说?」
自己去问不就得了?你这没用的家伙。这样的声音在我脑海一隅沉痛地回响。
「她不肯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呀。因为真冬明明那么喜欢直巳。明明只要两个月就能回来了,到时就能继续跟直巳在一起,那样不就好了吗?但真冬她……」
泫然欲泣的尤利紧紧抱住Stratocaster。我瘫坐在地板上。
为什么呢?现在,这一瞬间,真冬的想法清楚地传达给我。只是取回钢琴,回到我身边还不够。因为真冬也是feketerigo、的四分之一,她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那个乐团。
即使有难以想象的长久时日得分隔两地。
还是必须取回羽翼才行。
「为什么?明明不用这样悄悄离开的,我讨厌这样。真冬与直巳看起来都那么悲伤,我不想见到你们这样。」
「那是因为……」
因为我对真冬做了过分的事。
我以为真冬不会再回来了。
「她一定会回来的!直巳你这笨蛋!连这一点都不懂吗?」
尤利将Stratocaster丢在床上,跳下床来到我面前。将手放在我的膝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靠了过来。
「她为了回来、为了能够再次弹吉他而努力着呀。为什么、为什么直巳总是这样?就算不可能,也要想办法去见她不就好了?她已经快要离开日本了,快要见不到面了喔?」
你说的我都懂。但是……
「你要到什么时候才会鼓起勇气?吶,要是一味等待,一辈子都无法鼓起勇气的喔!」
尤利的话语重重地敲了我的头,让我几乎昏厥过去。我趴在床角。
真冬她是为了乐团、为了取回吉他。
为了再次在我的鼓动之上振翅高飞?
但是,真冬没有告诉我。是害怕进行得不顺利吗?还是跟我一样没有勇气?
若是如此,我们彼此都在做着蠢事呀。
一般体温轻靠上背后。尤利将脸埋在我身后。
「对不起,直巳。」
「……为什么尤利要道歉?」
若骂笨蛋是笨蛋后,还一一道歉,人类就只会彼此干瞪着眼,而不会有一厘米的长进了。
但尤利的体温默默地离开我身后。拉链声传来。起身回过头去,吉他已经收回琴盒之中。
「我无法忍耐。其实这种事不应该由我来告诉你的。因为真冬也一样愚蠢,一样懦弱,一样逞强。但是,我喜欢真冬,也喜欢直巳。我好痛苦。一想到都是我的错。我就坐立难安。当真冬将吉他交给我后,我再也忍不住了。于是便请响子告诉我地址,自己跑来了。」
我摇头。这不是尤利的错,但我说不出这种空虚的安慰话语。
「但直巳还是一样迟钝,只想着现场演出的事。」
真抱歉喔,我下意识顶了回去。
「我跟真冬约好了,要演出最棒的现场演唱。若是我故意乱弹,她是绝对不会原谅我的。所以……」
「那种只是无谓的逞强罢了。」
逞强?他说逞强?没错。我站起来,从贝斯盒的口袋中取出一片MD,放进组合音响。
「……什么?」尤利凑过来看着音响。
「这是今天彩排的录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