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从远方听着她们令人安心的对话,假装花上许多时间在调整贝斯,钟声很快就响了。
真冬也不在教室里。即使导师时间结束、开始上课了,她仍然没有出现。被包括寺田同学的全班同学逼问「公主殿下今天也休息耶,小直同学知不知道什么?」也已经是第四天了。
是怎么了呢?还在做检查吗?或者是被干烧虾仁关在家里了?这的确有可能。毕竟昨天分开前,真冬说了那种话,说她一定要参加圣诞节现场演唱。她到底在想什么?右手搞不好又会无法动弹呀。
该不会就这样没有半点联络,直接飞去美国吧?不,干烧虾仁最近应该正为了贝九音乐会忙得不可开交才对。
只是上学应该没有关系吧。我好想见真冬。
我想见她。
我在上午上课时,都紧抓着书桌,拚命忍耐内心焦躁不已的想法。
午休时间,因为一点食欲也没有,我将整个便当全丢给千晶,打算去教职员办公室拿练习室的钥匙。
「喔,小直同学,你来得正好。」
我在办公室入口被人抓住,是民音社顾问、音乐老师麻纪老师。她一脸倦容,将能哄骗男学生的年轻美貌全都浪费掉了。
「真冬到准备室来了。」
她悄声说。我吓了一跳,看向麻纪老师的脸。
「详情我听蛯沢先生说了。你过去吧,我接下来还得去事务室一趟。」
我僵硬地点头。
「右手的事,你没告诉神乐阪同学与相原同学?」先生压低音量。
「……是,真冬要我别说出去。」
「话虽如此,也不可能一辈子保密下去呀。」
虽然她说的没错,但我也只能紧闭双唇。
「自己想办法做些什么吧。」
老师拍了我的背后一把,我朝楼梯跑了过去。
在校舍四楼,音乐教室的铁门右边的拉门,就是音乐准备室——平常绝不会有学生进入,麻纪老师的领域。
一打开门,前方窗户的窗帘没有拉上,冬天正午的阳光直射进我的眼睛。栗子色长发就在占了狭窄房间一半范围的钢琴彼端等着。
真冬在逆光中站了起来。她睁大双眼,挪动椅子后退,头发飒地飘动。手中乐谱落了一地。
我还以为她会说出什么尖锐的话语,但真冬只是垂下眼,又再次坐回椅子上。
我踏进房间,关上门,为了避开窗户射进来的阳光靠到左边的墙上。
两个人好一阵子都沉默不语。彷佛连太阳在空中一点一点移动角度的声音都听得见。
「……昨天。」
真冬终于先开了口。
「真是抱歉。」
我摇头。她先开口道歉,使我有股强烈的罪恶感。
「尤利他、没有、生气吧?」
「他没有生气,但是哭了。」
之后,尤利不让我送他离开,自己冲出了接待室。东手无策的我垮在沙发上,好一阵子无法动弹。
「尤利他、一点错也没有。」
真冬将视线落在张开的右手上,喃喃地说。
「这不是尤利的错。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想办法?」
「只要能撑过圣诞节的现场演唱就好了。」
「你还在说那种蠢话吗?」我不由得靠近钢琴。「现在不是考虑演唱会的时候吧?搞不好连钢琴都没办法继续弹了呀!」
「钢琴算什么……」
下意识说出这句话的真冬倏地用右手抓住自己的手臂,将话吞了回去。
「我、我也知道,我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愚蠢,但是……」
「既然如此……」
「但是,我想参加演唱会。没办法继续弹吉他,我绝对不要!」
「所以才叫你别逞强呀,要是手真的坏掉怎么办?」、
「坏掉也无所谓!」
真冬的话贯穿了我的胸口。
用右手按在自己心脏上方的真冬泪眼朦胧,继续吐露话语:
「因为,我是为了直巳……」、
「为了我……?」
「钢琴也好,吉他也好,我都是为了直巳而弹的。若是无法继续同台,就跟手坏掉是一样的。响子与千晶都能与你一同演出,却只有我不行,我绝不接受。」
我脚步不稳地靠上冰冷的墙壁。
「为什么——要做到、那种地步?」
我在问什么?我是笨蛋吗?脑中似乎有另一个冷静的自己,从内侧将自己的头盖骨踢飞。真冬的脸彷佛要溶化一般。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你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