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
「不过平安夜时旅馆可是人蛇杂处哩,我可是出于一片父母心才提出忠告的。」我不需要那种父母心啦!
「总、总而言之!」我将哲朗踢飞,转向干烧虾仁,提高音量。「并不是只有我跟真冬两人。那个,那天有现场演唱,在二十四日。」
「现场演唱……?」
干烧虾仁的脸色变化了至少七次,一下涨红一下刷白的。接着,他呼地吐出一大口气,将身子深深埋入沙发中。
「又是乐团呀?都已经讨论到明年要继续开演奏会了呀。」
他的声音难掩不悦。
「她也有继续练琴吧?」
「那当然了。不过说真心话,我还是反对真冬玩乐团。」
「为啥——为什么呢?」
「据松村说,她练琴的量比两年前多出许多,即使如此,也仍继续练吉他。你也知道这有多勉强吧?」
我下意识双手握拳。练习量增加?以职业钢琴家的标准推算,乐团放学后在社办练习到六点,若是回家后又接着练六个小时的琴,就已经是半夜了。比这还多吗?她几点才睡?
「这都是真冬依自己的意愿做的,乐团也是。但我想你也清楚,那孩子有不顾身体勉强自己的坏习惯。」
对此我也只能点头。
「所以,该怎么说呢?那孩子是想与你在一起才会继续练团的吧?如果由你来对她说,已经没有这个必要——」
「请您别开玩笑。」
我的声音彷佛按住了一把钝刀,干烧虾仁不由得将话吞了回去。我也知道这么说很过分,但这是我的真心话。
「真冬她……不是、不是为了这种事参加乐团的。因为她是feketerigo的吉他手。因为喜欢学姐、千晶……和我一同创作的音乐。因此她才会在乐团里。」
比起干烧虾仁的话,我口中说出的话语更是深深刨着自己的胸膛。干烧虾仁只是垂下眼,叹了口气。
「……是吗?真抱歉。」
我摇头。照干烧虾仁的话做才是对的,我真想踹死这么想的自己,丢脸死了。
比起我,真冬选择了乐团。虽然我自己也很清楚这种想法不正常。
「真冬就拜托你了,有什么事再请你告诉我。」
干烧虾仁突然以沉稳的语气这么说,站了起来。
「打扰了。」
哲朗躺在沙发上挥挥手,我没有站起来。只听见玄关的门打开又关上,以及外国车低沉的排气音在深夜中逐渐远去。那个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该不会真的只是为了说这件事而特地跑来我家的吧?
「那家伙还挺中意小直你喔,所以才会常常跑来。」
「咦、咦咦、咦咦咦咦?」
干烧虾仁吗?我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会令他中意的事呀?
「还有,他在日本只有我这个朋友啦,一定很寂寞吧。」
「那还真是寂寞的人生呀……」
只有哲朗一个朋友吗?搞不好没有半个朋友还比较好。
「……那么,真冬何时要到新爸爸这里来打招呼呀?」
「你从刚才开始就吵个没完!真是的!」
「因为你已经直接讲了真冬的名字好几次,但干烧虾仁却完全不在意喔。连爸爸都承认啰,这只是时间的问题啦。」
「咦?骗、骗人!」
这么说来,或、或许真是如此。呜哇!怎么办?干烧虾仁会不会暗自生气呀……?
「快点订婚吧,我也想快点看到蛯沢真冬穿和服呀。」
「你自己去订啦!」
没想到哲朗真的用贝多芬的音乐当背景,一个人就这么玩起订婚扮家家酒来。我捂着再度痛起来的头逃回寝室。
「停——!」
在爵士鼓后的千晶大喊出声,将紧握鼓棒的双手举了起来。我停下拨动琴弦的手指,擦掉额头的汗。
学姐与真冬都将琴颈换到右手停下余韵。前一瞬间还充斥在民音社练习室狭小空间中的摇滚乐节拍,在我耳中化为扫兴的疼痛。
三人同时看向我。无法承受真冬询问般的视线、学姐挑弄般的视线、以及千晶那带有激烈情感的视线,我只能将目光落在手中的贝斯上。
在令人窒息的练习室热气中,我听见学姐唉地叹了口气。
「相原同志,由你来说吧,我猜我们想的是同一件事,但现在年轻人只听得进去你说的话。」
千晶点点头站起来,将鼓棒指着我。
「不要老是黏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