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事。
不知不觉中,我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眼前的世界是个被脏一行水泥墙所包围的阴暗仓库,在堆满墙边的废弃物注视之下,我、真冬、我的贝斯和一台合成器正肩并着肩紧紧依靠着。
我真的办得到吗?真的够唤回她的记忆吗?
我不知道.可是,现在也只能试试看了。
「——真冬。」
即使我喊了她一声,她还是一样低着头。
「真冬,你后退一点。我来准备。」
这才慢慢抬起头的她,眼皮还是一样红肿。
「……什么?」
我默不作声地把真冬从合成器前面拉开,蹲下后在其中一侧的座脚下塞进一束乐谱。我记得倾斜角度应该是这样没错。
接着环视了一下休息室,把冰箱推倒后放到合成器旁边,把倒放的脚踏车立在门边,再把倾倒的碗柜和桌钟丢到地板上,最后把抽屉柜放在键盘前面。
「坐下。」
真冬那噙着泪水的眼睛直盯着我看。
「直巳,你在干嘛?」
「别问那么多,先坐下吧。」
我推着真冬的背,让她坐在抽屉柜上。接着站在她背后,打开下面那台合成器的电源。我真的办得到吗?一瞬间,我总觉得自己要做的事真的很荒谬。
可是——
如果那里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如果那真的是真冬最大的心愿——
「眼睛闭起来。」
我低声呢喃。
我的手越过真冬的肩膀,碰触到键盘,接着伸手摸索控制面板上的推杆,找出音效开关。
一开始是雨滴声。
落在废车的车顶、破洞的水桶、破烂碗柜的柔和小雨。
这时和这股声音重叠的,是极其微弱的大海呼啸声。
穿过无数森林的波浪声。
树林问的树叶摩擦声。
吹过群山之间的风声。
远方列车行驶过铁轨的声音。
埋藏在机械内部的效果音,从我的掌心接二连三地浮现在眼皮底下的黑暗里,不断地扩散开来,我们根本听不到观众席的骚动声,将我们团团围住的,只有时光停止后的静谧。
「从心所愿的百货公司」。
那座让我们相遇、之后又找回遗失事物的垃圾堆置场,同时也是梦想残渣的堆积场,就位在世界尽头。
那是我的长久以来的心愿。当时我许下心愿,希望真冬弹钢琴。就这样,真冬回应了我的心愿。我曾在夜里听赋格曲,而巴哈的平均律曲集第一首,是找出我那把贝斯的神奇力量。
就像在祈祷般,我又按下另一台合成器的电源.控制面板上的灯亮了起来,森林的沙沙声中窜出一阵白噪音(注:WhiteNoise或译白噪声、白杂讯,是一种单调、反覆的声音)。
不知从何时开始,真冬就一直抬头看着我,她那上下颠倒的脸庞还留着泪痕。我们都睁开了双眼。可是,魔法并没有消失。我们都被还留在位于世界尽头、那问神奇的百货公司里.
「……想起来了吗?」
真冬轻轻地点头。
「那么……」
趁魔法还没消失之前,我一字一句地说出在脑海中慎选过词汇:
「我希望你继续弹琴,我想听真冬弹钢琴。」
「……但我不知道要弹什么。」
真冬把后脑勺靠在我胸前问道,她的眼神就像一只离开鸟群后迷失方向的雏鸟。
「……直巳——由你来决定。」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弹什么才好。巴哈的赋格曲才刚在我的记忆里结束而已。所以,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
我在键盘上寻求解答,任由控制面板的液晶画面导引我的手指。
接着播放最后一个音效。
一道啼叫声呼唤着真冬,接着从某处树梢传来一阵准备在黎明前起飞的振翅声。这时真冬的手碰了键盘一下,「当」的一声,发出冷冽的琴声。
大概是因为不断按着G音键的关系吧,我感觉到我们两人的心跳声紧密地交叠。真冬的手指——双手的手指,就像对持续减弱的小雨留有最后的眷恋般,细数着黑键与白键上残留的几道细小波纹。
「BlackBird」——
撕成碎片的浓雾面纱。
朝阳。
即将从我口中唱出的歌曲,在我的唇边融化消失了。
因为直到现在,这首歌也永远都存在于我们之间。
所以直到魔法消失之前,我只想好好聆听琴声。
不久之后,最后一道音符在水面上扩散消失。黑鶫蹬了一下枝头,展翅高飞。雨停了,风势也减弱了,离大海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