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冬到底能不能以feketerigo的吉他手身分留在这里——其实只要开口问她就好了,但我好怕得知答案,根本问不出口。
可不可以——和我一起留在这里?
就这样到了周末。礼拜五放学后我没有去社团练习室,而是直接回到家里。因为我到最后还是毫无进展,五线谱纸仍是全新的。我真是太丢脸了,不管是面对真冬、学姊、还是千晶,我都没脸见她们。
尽管犹豫了很久,我仍传了「抱歉,我肚子突然痛了起来,先回家了。」这种看起来就很假的简讯到千晶的手机。当她回传「你从以前装病技俩就很差耶」时,我不禁抱着头蹲在玄关。
虽然我很担心她们三人之中有人打电话来时,自己不知该如何反应,但仍躲进棉被里戴着耳机,不断听着冲击合唱团的《LondonCalling》直到入睡。
一阵手机的铃声吵醒了我。昏沉的脑袋确认了一下时间,九点。只是我根本不知道是早上还是晚上。不,阳光从窗帘透了进来,所以现在应该是早上吧。什么声音吵得我听不太清楚电话铃声,而且为什么我的头这么痛啊?我想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戴着耳机,赶紧摘下不断播放着着乔史楚默(注:冲击合唱团的主唱)歌声的耳机。
看了一下号码,打来的不是我们乐团里的人,而是个陌生的号码。开头是03……从东京打来的?
我一接起电话,就响起一道宏亮的声音。
「——直巳?你是直巳吧?太好了,我打通了!」
「……尤利?」
我根本忘不了这宛如糖果般的声音。这么说来,我好像有把手机号码给他吧。可是,为什么是他打给我?
「直巳我问你喔,你今天有空吗?」
「……咦?」
「今天是假日嘛,你三点以前可以来涩谷一下吗?」
「咦?啊,这个嘛……」
没头没脑地应答的我握起拳头敲敲太阳穴,想让意识清醒一点。涩谷?今天,之后?
「我们前阵子不是约好了吗?下一次换我邀请你,好让我有反击的机会啊。」
「啊,嗯嗯。」
总觉得眼前还黏着一层灰蒙蒙的东西。尤利要找我?原来那不是随口说说,而是认真的啊?他说的反击又是什么意思?
这股笼罩着我的烦闷感,也可以说多少和尤利有点关系。不过,这不是他的错,而且难得他还打来邀请我。
或许和团员以外能聊音乐的人见个面也没什么不好,只不过场面可能会变成都是在听我抱怨。我可不想让尤利看到这样的我——
「呃……你说三点在哪边等?」
「你愿意来吗?我好高兴喔!那么,西班牙坂(注:位于东京都涩谷区宇田川町内的坡道)那边有一间3L录音室,你知道在哪吗?」
「啊——上网查一下应该知道了。」不过我根本没去过涩谷。
「三点见,你可别迟到了喔。」
「那边有什么活动吗?」既然地点在录音室,可能又是乐团的活动吧?
「秘密,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因为他就是这种人。
「对了,我只有个问题想问你。要见面是可以,不过你穿的衣服……」
「嗯,你放心吧,我穿的是你会喜欢的可爱衣服啦。」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电话立刻就挂掉了。我只好收起手机,打开电脑。一搜寻3L录音室,马上就找到资料了。不过我对东京的路不熟,于是就把地图列印出来。如果把迷路的时间也列入考量,就非得在中午出发不可。
我应该再详细看一下刚刚搜寻出来的网页。这么一来,应该就能早点知道为什么尤利要把我叫去那边了吧。
西班牙坂两旁绵延不绝的店家,外观都洋溢着时下流行的南欧风格。也因为现在是星期六的午后时分,这里显得格外拥挤。是一条咖啡厅、杂货店以及服饰类商店多到令人厌烦的街道。没想到都已经十月底了,还得因为人群身上的热气弄得一身汗。
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那栋外观干净的大楼,墙面上有着「STUDIOLLL」的字样,上面还挂着知名唱片公司的商标。让我看了不禁有些退缩。咦,难不成这里是商业录音室?
柜台还有穿着制服的大姊,当我战战兢兢地告诉她我的名字之后,她就带我到位在内部的七号录音室。柜台大姊带着我穿过一个设有小型厨房的中央大厅,接着打开左边最后一个房间的隔立日门。
「桧川先生来访了。」
柜台大姊向里头说了这句后,就邀请我进去。
一台尺寸大到前所未见的混音器,就像动画里的机器人驾驶座般,占了整间操控室的一半空间。坐在混音器前方椅子上的,是个戴着太阳眼镜、留着稀疏的胡子,且充满野性气息,感觉很很像是音乐制作人的人。那个人只瞥了我一眼,即便隔着太阳眼镜,还是能知道他的眼神显得很不悦。
站在他旁边的,是个身材胖到仿佛身上的POLO衫都快撑破的大叔,大概是录音师吧。他一看到我,就笑嘻嘻地靠过来对说:
「你是哲朗的儿子吧?初次见面。」
「呃……您怎么知道啊?」
「嗯,他以前很关照我。至于是关照哪方面,就不方便说了。」
真不愧是业界流氓。不对,尤利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