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可以跟他来一段独家专访啊?总编辑一直在催我,就算只有照片也好啦!谁叫我之前跟他吹牛,说我能动用关系之类的。」
「哲朗你安静啦!」
「不要在这儿谈你肮脏的工作!」
哲朗又被我们两个人同时吐槽,但这一次他却没有退缩。
「喂!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我是靠什么工作把小直养得这么大的啊——」
「你不是说过自己是业界流氓吗?」
「你这家伙根本是业界流氓吧!」
「业、业界流氓可是了不起的工作喔!像是吸收乐团成员的引介人、或是当音大学阀的间谍,像这种背地里干的坏事,我们可是不做的。真的啦!小直,你那冷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哲朗,算了啦。而且你的语调也变得很奇怪了,你就给我安静地休息吧……
「呜呜,真过分,竟然把我当作见不得光的人。」
哲朗拿着杯子哭着躲进厨房里。看到他这副可怜样,乾烧虾仁也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喝了口咖啡。
「唉,因为弗罗贝尔现在只要露个脸就能带动钱潮,也难怪杂志社拚命想找出他的住处……我想你也明白这一点,但还是要请不要对别人提起他的事。」
我用力地点点头。尤利本人也不想被喜欢八卦消息的日本媒体到处追逐、写一些无中生有的报导吧。
「你可能从他或真冬那儿听说了吧?我就特别告诉你好了……真冬正在为复出做准备。」
我一直盯着乾烧虾仁手中的杯子。
复出。
真冬要慢慢回到那个闪烁辉煌冷冽光芒的世界。
「这件事也请你保密。真冬很讨厌媒体,通常遇到都没什么好事,我也不想像过去那样被骚扰。但这个业界没有多大,大概没办法隐瞒到底吧。也已经有人在四处调查了。」
「……是。」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奇迹,不过她的手指几乎完全康复了。上个月初,她手指的好像已经不再麻痹了。就连医生也感到很惊讶,毕竟这种病是心理因素引起的……的确有可能因为某种出乎意料的契机而导致这种结果。」
这和十月初麻纪老师说的话一致。
我想这次尤利回来就是最大的契机。
「虽然现在还无法举办演奏会,不过会推出CD,唱片公司也因此动了起来。复出作品大概会是贝多芬的小提琴协奏曲吧。」
我不禁肩头一震。
所谓的小提琴协奏曲,一般来说,是专为一架钢琴以及一把小提琴设计而成、由数个乐章所构成的曲子。
我想——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不过,我忍不住问一件自己老早就已经知道的事。
「……是和尤利一起合奏吧?」
我也被自己发问时的阴沉声音吓了一跳,我根本无法直视乾烧虾仁的脸。
「当然是和他啊,毕竟当初在美国终究还是没能实现。制作人也打算绝对要让这个组合成功,而他们两个的兴致也很高昂。」
这个组合应该很受欢迎吧,而且十分具有话题性,就连我自己也一直很想听听看。真是令人开心的消息。所以呢?
有什么要紧事要来找我?
「所以,我是想问问你——我在家里从来没看过真冬练琴。」
「……啊?」
原来是要问这种事啊?不用问我也知道吧?
「她好像是在学校借用准备室的钢琴练习吧?」
我想这样的练习量应该不够吧?据说专业的钢琴家简直就像不游泳就会窒息而死的鱼一样,每天都要花六个小时以上的时间来练习。所以说,为了填补两年半以来的空白,或许她在我和乾烧虾仁都不知道的地方持续地练习吧。
「是……吗?」
乾烧虾仁「呼」地喘了口气,表情和缓了下来。
「那就好。不,你或许会觉得我很奇怪,我自己——都还不敢相信呢。就是真冬她又重拾弹琴的意愿了。」
就连我自己也还不敢相信。
「一切都是托尤利的福对吧?」
「不——」
这时,不知为何乾烧虾仁一直看着我的脸,显得有些欲言又止,经过很长一段的沉默后,他的视线才落到膝盖上。
「……我也不知道,因为那个孩子都不跟我说她在想些什么。」
虽然她只告诉我一小部分的事情,不过倒也说了不少。但就算到了今天我还是很不了解她,大概是因为我太笨吧。
「不过,她去那间学校上学后,开始会对我说一些事了。」
乾烧虾仁一边喃喃自语,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一开始我是想让她去音乐大学的附中寄读,让她在四周都是钢琴的环境里重拾干劲,但真冬很反对我这么做。现在想想,幸好我没有逼她去。我觉得——很庆幸让她就读你们学校。」
我只是安静地点点头。听到他这么说,我的心情也多少开始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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