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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来了就要结束练习喔。」店长说完这句话后,就把我推进录音间,关上了门。附着存墙上的烟味混杂着甜腻的汗味。不知道为什么,千晶似乎很开心地帮我准备好贝斯扩大机。
「还真巧耶,让我吓了一跳。我今天也是觉得打得不太够,心里不太自在。小直也是因为伏地挺身做不够才来的吗?」
「不,伏地挺身已经够了。话说回来,我打扰到你了吗?」
「不会呀,因为我们可是节奏乐器组,一起演奏比较好喔。」
可是,可以的话我比较想一个人弹……
「好了啦,好了啦。你就把我当作节拍器弹弹看吧!」
开始练习后,果真就像千晶所说的,贝斯和鼓并非敌对关系。这两者就像心跳和脚步声一样,为了要往前迈进而相互共鸣。八分音符、十六分音符、三连音符、十六分音符,千晶稳定的步调在背后支援着我僵硬的划行。
这真是不可思议的感觉。仔细一想,这也许是我第一次和千晶两个人搭配演奏。在我们之间,总是存在着神乐坂学姊那仿佛阳光洒落般的吉他声,或是真冬那宛如月光在夜晚空气中结晶般的吉他声。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可思议。比起千晶一个人单独打鼓时,此刻的鼓声更为鲜明,每次的敲击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当我的手指透过贝斯弦输送血液时,就会有一道令人舒畅的踩踏声回应我,仿佛还能用手抓住两片脚踏钹的闪耀光芒。
「……等等、千晶,停下来休息一下。」
不知我们已经不间断地弹了多久了。手腕已经酸软无力的我好不容易才让手指离开琴弦,要千晶停下来。一滴滴的汗珠从我的发梢流了下来。
「真冬都还可以继续弹喔?」
满脸通红的千晶兴奋地晃动着膝盖和肩膀,以挑衅的口吻对我这么说道。
「不,抱歉,这我办不到。」
我含了一口宝特瓶里的水。突然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住宿集训时,真冬简直就像塔朗泰拉锯(注:源自于意大利,据说遭毒蜘蛛咬伤的病患者,得藉由不断旋转才能解毒)上身般,持续和千晶合奏的理由了。
因为「脚」会自己动了起来,根本就停不下来。
千晶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后,就靠过来从我手中抢走宝特瓶,一饮而尽。从嘴边溢出的水还沿着脖子流到了领口。
「呼!」
喘了一口气后,千晶拆下发夹甩了甩头,发梢沾黏在湿润的嘴唇上。没来由地,我赶紧移开了视线。
「好久没打得这么尽兴了。」
「……你不是一直打得很尽兴吗?」
「嗯?」
千晶双手握着鼓棒伸展手腕,一脸不解地望着我。
「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喔。只要学姊和真冬在,我整个人就很紧张。」
我惊讶地看着千晶的脸。
「那两个人啊……我这样说好像不太好啦,但她们根本就是妖怪嘛。我只要在她们后面打鼓,就会变得很不安耶。甚至还会想,我真的能坐在这里吗?」
我慢慢地坐在一张椅脚不平的圆凳上,神情茫然地直盯着千晶的脸,她的眼神似乎正望着渍方的某处。
原来她也有过——这种想法啊?
「其实我知道,学姊并不是以期待一位鼓手的心情邀请我进乐团的,但这种事又不能强求。我只希望她能对我说,我们没有你不行。」
我已经无话可说了。千晶比我还早就在学姊身边,且深受她的音色吸引。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还没有能力去回应学姊的音色。正因她都知道,才更要紧跟在学姊身边。
——就像我一样。但她既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逃离这一切。更没有被自己的无力感击倒而停滞不前。
这就是千晶厉害的地方。
「……千晶已经是我们不可或缺的鼓手了喔。」
我试着坦率地告诉她。
千晶的眼眸一瞬间闪过了一丝孤寂,不过随后就害羞地笑着对我说:
「谢啰。哪一天,我也想让学姊这样对我说。」
「学姊早就这么认为了吧?千晶,你很厉害喔。只因为喜欢学姊就可以走到这个地步——」
千晶的手突然伸向我,用鼓棒的尖端戳着我的锁骨。
「什、什么?」
「小直,你刚才对我说了很失礼的话喔。」
「咦,什么?」
「我喜欢的不只是学姊而已喔。我可没单纯到只为了这种事,就紧紧缠着乐团不放。」
「呃,啊……抱、抱歉。」
也是……而且她和真冬的关系也变好了。她原本就喜欢硬式摇滚,即使在编曲上意见不太一致,她也不肯退让。
「……不过,我的不幸大概是一开始就和喜欢的人在同一个团里。」
千晶突然全身无力地靠着墙边,喃喃地说着:
「这样我就很满足了。就算我们的关系无法更进一步……却会觉得现在能够在一起不就很好了吗?而且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再说,如果我硬要更进一步,也许只会让彼此的关系陷入无法挽回的地步,永远无法再回到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