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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位吉他手以特别嘉宾的身分来到现场。不过实际上这个家伙是不能来这里的,所以真实身分就保密罗!」
好像在哪里听过这段开场白啊?就在我绞尽脑汁思索答案时,聚光灯眼花撩乱地四处飞舞了一阵,最后在舞台左端重叠,一个矮小的身影也随之浮现。
是个大概还在念国中或高中的女生——至少第一眼看来是如此。不知是不是为了配合乐团而走黑色哥德萝莉风,蓬松的裙子短到不行,上半身则是露肩上衣,手里还拿着看起来年代久远且满是伤痕的Stratocaster吉他。虽然帽子上还有一层面纱遮住了他的脸,但当灯光照过去时,香槟金色的头发仿佛熊熊燃烧……
等等,喂!
「朱利安……?」
特别来宾令人意外的打扮让情绪沸腾的观众发出如雷欢呼,吞没了我不经意脱口而出的喃喃自语。不过,那个人肯定是朱利安没错。莫名其妙的我差点从椅子上滚了下来。为什么朱利安会在这里?而且还穿着女装?话说回来,台上的人真的是他吗?
这时鼓手举起鼓棒互相敲击,大声从4开始倒数。
双大鼓发出一连串重金属摇滚的拍子,几乎让牙根也为之震动。主唱仿佛要咬掉麦克风般,发出强烈变形的声调。
劈开融为一片火热的混沌,将如闪电般尖锐的主奏吉他旋律刺入Livehouse黑暗中的——正是朱利安。那细瘦的小手以令人目不转睛的速度在琴弦上滑动,彷佛直接挑动着听众的神经般,弹奏出一连串鲜明的音色。我的膝盖抖个不停,身子都快站不直了。
在此之前我一直没有认真听过所谓的死亡金属摇滚。怎么会想像到这种把「歌声当作伴奏」,任由吉他主旋律暴冲于整个空间的摇滚乐?然而当时包围着我的就是这种音乐。所以即使在洪流般的乐声中,朱利安的琴声听起来仍格外清晰。
有时候,音乐就是能够传达千言万语都难以道尽的真实。
我一瞬之间就了解了,这和那时候震撼我的是同一种音色。
没错,就是真冬的吉他声。
一看到我胸前口袋里的人造花,年轻漂亮的经纪人大姊就「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带我到后台休息室去。原来如此,原来人造花是后台通行证啊。
「呃……请帮我叫朱利安就可以了……」
「没关系,没关系啦。」
她说完就把我推进开启的房门内。
说是休息室,其实也只是在一间塞满扩大机、爵士鼓及照明设备等物品的狭小仓库里摆了几张长桌子和折叠椅而已,里头还充斥着汗臭味、金属味跟杂七杂八的味道。朱利安身上还穿着黑色的皮布无袖上衣,坐在表演结束后换上便服的四名乐团成员中间,脸上的面纱也终于拿掉了。总觉得……这种想法是有点怪怪的……但他感觉就像个被一群恐怖大哥狠狠剥光衣服的小姑娘,明显和其他团员格格不入。
「直巳!」
朱利安像是从椅子上弹起般往我这儿跑了过来。
「你来了啊,太好了。」
我看他又要用力抱我,连忙推开他的脸。冷静点啦,你这个法国人。
「他就是小尤叫来的人吗?」
「他是谁啊?」
乐团的成员一一往我这边靠了过来。好恐怖,而且每个人都壮得跟什么似的。
「他啊,是我心肝宝贝的心肝宝贝。」朱利安回过头来对我说道。
「这么说来,不就是我心肝宝贝的心肝宝贝的心肝宝贝吗?」
「那么……他就成了我心肝宝贝的心肝宝贝的心肝宝贝的心肝宝贝了耶!」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心肝宝贝了啊?你这个同性恋!」
「你也是同性恋吧?小尤可是男生耶!」
「跟找到外面去!」
「正合我意!」
结果主唱和吉他手就这样揪着彼此的衣领,大眼瞪小眼地到外面走廊去了。这个乐团是怎么回事啊……?看起来很容易担心别人的鼓手大哥推了张椅子让我坐下,还说:「不用理他们,那两个都是白痴。」问题是走廊隐约开始传来巨大声响和怒吼,我可没办法在这种状况下悠闲地坐着聊天啊!
「抱歉,小尤,你去避难一下,他们好像真的打起来了。」
一直在观察走廊状况的贝斯手皱着眉头转过来说道。
「直巳,不好意思,我们出去吧。」
「咦?哎?」
朱利安抓着我的手臂,从房间里头——也就是连接舞台的门逃了出去,只听到背后传来「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怀孕」之类的难听叫骂声。
「在LA公演时,我碰巧和大家住在同一间饭店啦。」
朱利安坐在我身旁的圆凳上,边喝着纸杯里的饮料边对我说。门庭若市的麦当劳店里的喧闹声、店里播放的日本流行音乐,这时听来反而格外平静。
「那位主唱叫做小驹哥,当时他喝醉酒闯进我的房间。应该是走错房间了吧?没想到他却把我的小提琴当作吉他,锵锵锵地弹了起来。我一生气就把他打趴在地上,也因为这样和他变成了好朋友。」
我用力地叹了口气。完全不知该怎么说这些人才好。
总觉得就连自己身在此处的事实都让我难以置信。一定是哪里搞错了,才会让我坐在这位常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