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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没事了。』
好冷漠的回答。
「是喔……可是你便当一口都没吃耶?」
『刚刚晚餐的时候吃了一点。』
「你爸爸……人在波士顿吗?」
『是啊,暂时不会回来。』
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隔着通话杂音的沉默就这么持续下去,居然连屋外汽车排气管的声音都听得到。这夸张的收音性能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总觉得沉默更加沉重了。
「——我说啊……」『——那个……』
我们的声音叠在一起,之后又陷入无话可说的局面。我到底在干嘛啊?认真点啊!不是已经有痛切的自觉了吗?我们之间太缺乏沟通了。
「……关于昨天的事……」
我终于说出口了。
「……昨天晚上的事。我想好好跟你谈谈,就是学姊说过的那些。」
电话另一头真冬的呼吸有了些微的改变。
「你都——听到了吧?是从哪个部分开始听的呢?」
如果真冬不回答,我一个人自言自语也没意义。我望着放在地板上的登山包,一直等待。
『响子她……』真冬用沙哑的声音说:『她说……一开始就在注意你了。那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那是因为……」
我用手指按着眼皮,稍稍想了一会儿。这算什么重要的事吗?我根本搞不懂。总而言之,我只能从头开始说明——我偶尔会帮哲朗代写评论的事、神乐坂学姊光是读这些评论就发现不对劲,然后发现是我代笔的事。
『响子她……竟然发现了这些事。』
我都说完了以后,真冬接着开口了。
『如果换成是我……一定办不到。』
办不到才是正常的,是那个人比较奇怪吧。
「你在说什么啊?那是她……」
『响子一直把目光放在你身上吧?然后为了让你加入社团,才把我拉进去。』
「并不是这样!」我的声调有点上扬。「学姊也一直注意着你,一开始就打算邀你加入乐团的。我没有骗你。因为我曾经听学姊说过,五月的某个下雨天,她待在校舍屋顶时听到中庭传来吉他的声音。平均律练习曲集第二册,跳过赋格只弹前奏曲的部分——你还记得吗?那是学姊第一次注意到你,就对你……」
「这我知道。』
真冬突然打断我激动的说明。
『我知道,响子她……是真的喜欢我。因为她那种人不会说谎。』
「嗯。所以啦……」
『不过,我根本不在乎那种事。』
「为什么?」
『对不起。这不是响子的错,也不是因为你不好。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我……从来没想过要加入乐团,也完全不了解摇滚乐。虽然千晶说这样没关系,不过……不过我还是……』
……啜泣声?
「我知道自己还是不行。昨晚……我就知道了。因为……如果没有你,乐团对我来说就什么都不是了。对乐团而言,我的存在也是一样……」
「我——不会离开乐团啦。你在说什么啊?」
当时学姊说过的话又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人会很轻易、真的很轻易地就在某一天突然消失,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是那样啦……』
真冬的声音在颤抖。
『因为……你还有响子,对吧?即使……即使没有我——』
之后的话语仿佛被某处的黑暗给吞噬殆尽。而那句话最后的部分,终于刺进了我的胸膛。
『……对不起。』
真冬挂掉电话以后,我总觉得她的声音似乎还残留在耳边。稍微动一下肩膀,彷佛就可以感觉到她那柔顺的栗子色长发。
我还有学姊……那是什么意思啊?她到底在说什么?
「就算没有我——」她是这么说的。结果,问题就在那里。
我不知道怎样才会陷入那个地方。不过,我终于明白真冬目前处在什么境地,也知道她把自己关在什么样的地方了。
还有——我们之间欠缺的不只是言语上的沟通。
那么……我们之间到底缺少了什么呢?今后我又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