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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还能弹吉他,无所谓。”
“可是之后……”
“之后我就用牙齿弹,行了吧?”
呜哇,居然这样吐我槽,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
我走在真冬的三公尺之后,思索着适当的说法。
“我知道了啦,加入乐团的事就这样也罢,可是……”
老实说就好了。
“我想听你再次演奏钢琴。”
真冬没有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看我,也久久没有回答。不过她渐渐放慢了脚步,最后又和我并肩走在一起。总觉得她似乎微微地点了点头。
结果我还是没机会把话说完,没机会叫她去找专科的医生把手治好。
不过,那是真冬自己才能决定的事。我能做到的,也不过是陪她一起跷家,不时把肩膀借给她罢了。
最早发现我们的是从对面车道骑着脚踏车过来的年轻警察。他在距我们十公尺远的地方紧急刹车,还差点滑倒掉进水沟里。年轻警察拿出记事本频频比对我们的脸,接着拿出了无线电不知向什么人通报。
“怎么办?要跑走吗?”
尽管警察抓着我的手臂,我还是小声地和一旁的真冬咬耳朵,而她只是默默地摇头。
这就是我们的旅途终点。
等待上司联络的空档,年轻警察像小白一样缠着真冬要签名,而且还请她签在警察手册上。喂喂,这么做可以吗?
后来我们被带往车站。巴士站旁停着好几辆车,为数众多的大人聚集在那里——都是些没见过的陌生面孔。我后来才听说,那些都是特地来找真冬的管弦乐团成员——其中也有一些警察混在里面。一确认我和真冬的身份后,一大批人“哇”的一声忽然全涌了上来,吓死我了。
麻纪老师的身影也在人群之中。妈啊,她跑来这里干嘛啦!不用去学校吗?还是说音乐科的老师时间比较自由?老师跨着大步靠了过来,嘴角挂着甜美的笑容,二话不说就赏了我一巴掌。
“不,等等……”
我正想解释,另一边又挨了一巴掌。
接着——
一辆汽车以凶猛的速度冲向巴士站后来了个大甩尾,直到快撞上警车才停下来。踹开车门走下来的正是——
“爸爸?”
真冬以只有我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说道。冲过来的那个人的确是虾泽千里。他身上的衬衫乱七八糟,似乎因为整晚没睡而冒出了黑眼圈,头发也像被打败的狮子般乱成一团。
“你真的又给我跑来这里了?整整两晚你都在干什么啊?也不想想大家有多担心——”
“……演奏会怎么办?不是从今天开始吗……?”
真冬像在说梦话般喃喃自语,只见干烧虾仁的眉毛吊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啊?人都不见了还开什么音乐会!居然擅自离家出走!”
干烧虾仁突然看向我,扑了过来。
“就是你吗?就是你带走真冬的——!”
他揪住我的衣领不住地用力摇晃,我却茫然地想着:啊——什么嘛,他也是会担心小孩的正常的爸爸嘛,说不定还偷偷笑了出来。突然觉得干烧虾仁的怒吼实在莫名其妙。
“你在想什么啊!万一真冬出了什么意外你要怎么负——”
突然间,真冬闯进我和她爸爸之间,把我们推开了。被猛然推开的我跌坐在地,只听到“啪!”地好大一声。
真冬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挥了爸爸一巴掌的手——手指无法动弹的右手,而脸颊肿起来的干烧虾仁愣了一秒钟之后,眼神中再度浮现怒气——接着也打了真冬一巴掌。就在真冬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在我身上的瞬间,干烧虾仁又抓着她的肩膀扶住了她。
“总之你先给我向大家道歉!”
真冬被父亲牵着走进人群的中央,我却只是呆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她的背影。马上投降这种毛病是不是会遗传啊?
我和真冬被三位负责的警察好好教训过一顿后,其他的搜索人员才三二两两地驾车离开。
被带上干烧虾仁的车时,真冬只看了我一眼。
这时她的眼神已不再像之前那样愁云满布,似乎有点高兴、又有点寂寞,我也搞不太懂。
干烧虾仁从驾驶座车窗探出头说道:
“你也上车吧!我送你一程。”
后座的车门打开了,这点实在让我很感激。尽管觉得车子里的气氛尴尬得要死,但不用花好几个小时转搭电车回家,实在是个很让人心动的诱惑。
“虾泽老师,不好意思,但这个家伙要跟我一起搭电车回去。”
麻纪老师冰冷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好可怕,我实在不敢回头看。
干烧虾仁就这么点点头,关上了车窗。不要这么轻易就算了啊!好歹坚持一下吧?
然而虾泽父女的车就这么开走了,只留下排气管冒出的乌云给我,而其他车子也随之一一离开了。看着一辆辆汽车的牌照从眼前经过,我的心情和那个时候有着不同的温度,心里想的事情却和那个时候一样。
不行,不能就这样让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