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笨蛋。
“我的心情也很低落好吗?都是因为你一脸好像很严重的样子,我才没办法告诉你那其实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才没有觉得很严重咧。”
“有,明明就有。”
千晶用后脑杓撞了撞我的头。
“如果不是遇到神乐阪学姊,也许我一直都说不出口。”因为开始打鼓了,所以才有办法放弃柔道,她是这个意思吗?不过千晶这家伙的心思有这么纤细吗?
“那时我会在半夜的时候从家里跑出来,一个人到车站前闲逛。当时经常被找麻烦耶,而且那时候我还会被误认成男生,加上腰受伤没办法使力,所以其实很弱。不过只要不超过一对三,我还多少可以应付。”
不用应付这种事啦!
“我被他们一直追,逃进一个大楼的地下室,才发现是一间livehouse,学姊就是在那边帮我挡下他们的。真是有够酷,居然直接拿饮料过去,还一直跟他们要入场费。”
……这样很酷吗?
“唉啊,不过她也照样跟我收费啦。”
我也觉得下场会是这样。
“因为我没带多少钱,最后只好用身体来抵帐。”
原本想吐她槽的,不过还是放弃了。“后来呢,战斗人员又是啥?”不过这个名称好像电影里一下子就被干掉的小喽啰。
“嗯,学姊还说,为了要革命,至少还需要三个人。议长、书记还有一个好像是军方指挥官。小直加入以后,就剩下虾泽同学了。”
“等一下,我还没有加入社团吧?”
突然间,我感觉不到千晶的背,接着整个人往后仰倒在水泥地上。我的头轻轻地碰了一下,连牙根都感觉得到疼痛。
“痛……”
我睁开眼睛一看,千晶倒着的脸孔从正上方向我逼近,我吓了一跳,吞了吞口水。
“你没理由不加入吧?而且贝斯也买好了。”
“那是因为——”
千晶的双手抓着我的头,我想动也动不了。
“……是为了虾泽同学吗?”
为了真冬——这句话所指的意思虽然有些微妙的不同,不过我也只能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你明明就没那么有干劲啊?而且你最近好像一直不断地练习,技巧也更好了。我可是对你感到有些吃惊呢?”
如果她再问一次,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为了抢回个人练习室,这个理由无论如何都像是个藉口。
试着一想,如果只想在放学后悠闲地听CD,其实还有其他更轻松的方法。
为了摇滚乐的名誉?自己的好胜心?不管怎么说,都觉得有些不太对。不过无论如何,我都得挑战。
我沉默地想了一会,这时千晶也把我放开,站起身来。
“你和虾泽同学一开始是怎么认识的?”
千晶又坐回我的背后开口问道。
“为什么提到这个?”
那天的事情很难说明,所以我根本不想聊起这个话题。
“我刚刚已经说过我和学姊相遇的经过了,现在换你说。”
我还是想不出什么理由,但千晶又用后脑杓顶了我好几次,所以我只好一边回忆,一边开始谈起。关于位在世界尽头那满是垃圾的百货公司,还有真冬一个人弹奏的钢琴协奏曲。
只有一件事我没有说——就是废弃物演奏出管弦乐的事情。
她不可能相信我吧——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还是把这件事当作一个连千晶都得隐瞒的秘密比较好。
“总觉得那里好像是个很有趣的地方,我也好想去。”
“不不,也没什么好玩的。”
一大堆大型垃圾就像古战场的枯骨一样,静静地日渐腐朽——其中只有一架钢琴。一切都是死寂的,世界也已在那儿终结;唯一会把生命带进去的,大概只有真冬而已了。
我试着再次回想,那一天真冬所弹的钢琴协奏曲旋律。由一连串的琶音所构成的,如海面般的平缓波动。是德布西吗……不,应该是普罗高菲夫吧?曲名我还是想不起来。
而且,我总觉得那是一个我不能触及的场所。当时真冬的确曾经说过,要我将听到的那首歌自脑海里删去。若是这样,那首曲子一定藏着某个重要的关键。对于真冬来说,这是一首通往她心中秘密的歌。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真冬。
“总之……”
千晶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把我拉回现实。
千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蹲坐在我的正前方,直瞪着我。
“你很在意虾泽同学吧?”
“嗯……啊?”我暧昧地回答。“没有啊……怎么啦?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个部分你可以不用跟我装傻。”
千晶浅浅一笑,轻轻地敲了我的额头一下,接着便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