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真冬充满攻击性的态度,自她转来的第二天起,几乎让班上所有的女生都成了她的敌人,不过男生们却一点也不在意,还是一样担心真冬。在换教室的时候帮她带路,或是在她忘记带辅助教材时借她的,大概都是班上的男生。
这些常常聚在我座位附近的男生,说不定也都是基于这个理由吧?男人真是笨啊。
“对了,虾泽同学……”
一个有勇气的家伙转过身来向真冬搭话。真冬把目光从课本往上移向他,慢条斯理地回答:“不要称呼我的姓。”
“那——真冬同学……”
“也不要叫我的名字。真恶心。”
“真冬说我恶心……我仅存的生存希望没了。”
“加油,你的脸倒是没那么恶心。”“对,我的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要表演相声给我去别的地方。话又说回来,虽然在转学来的那天就说过这番话,不过她有这么讨厌自己的姓吗?我一直以为她只有在那种场合才会这样乱说。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是以前有人欺负她,帮她取了“虾仁美乃滋”(注:日文发音接近“虾真冬”)之类的绰号呢?
“虾泽同学也玩乐团吗?会不会因为弹吉他而惹钢琴老师生气呢?”
就在他不屈不挠地继续搭话时,真冬的侧脸整个僵住了。
“话虽如此,你还真能利用时间分别练习两种乐器耶!”
“应该是同时练习的吧?因为弹的曲子是同一首啊。”
“这怎么可能!”真冬把目光移回课本。不过,我注意到她的视线有些空茫。
“你们……怎么会知道?”由于她低着头说话,男生们也同时安静了下来。
“呃……这个嘛……”
“你放学以后不是都会在学校中庭练习吗?一直都听得到啊!”
“对啊,很有名喔!大家都知道。”
真冬突然站了起来。嘴唇颤抖,脸色发青。
“一直都……听得到吗?”
啊,糟了。她不知道吗?我一边因为即将可能发生的状况而忧郁,一边悄悄地插嘴:
“那个……我没有告诉你,那间练习教室的隔音并不完全,声音会从门的缝隙传出来。”
真冬的脸色瞬间惨白,接着又转为通红,嘴唇不停颤抖。
就在我以为可能会被揍而抱着头趴在桌上的瞬间,一阵跑步声从我背后经过,接着被关门声打断。
一阵令人不舒服的沉默笼罩了一年三班。
我抬起头,大家都佯装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却用一种责难的眼光看着我。
“……小直,你在干嘛啊?还不快去追她!”
刚刚被真冬嫌弃太恶心而失去生存希望的家伙,冷冷地对我说。
“为什么要我去?”
“因为真冬是你负责的啊!”寺田班长不知道为什么竟说出这句话,旁边簇拥的女生也像串通好了一样“嗯嗯”地猛点头。什么我负责?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快点去追,就要开始上课了。动作快啦!”不
知道他们到底想干嘛,不过这个世上的确有一种难以抵抗的力量叫作气氛,当时的我也被它所驱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一走出教室,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千晶就差点撞到我。
“你在干嘛啊?刚才虾泽同学在那边……”
“她往哪儿去了?”
“咦?啊,嗯,她刚刚下了楼梯——小直?等等!小直,你要去哪里?”
当我推开千晶往外跑的时候,预备铃声正好响了起来。
真冬把自己关在中庭的个别练习教室。虽然门关得紧紧的,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不过一出中庭,我马上就知道了。因为门上的挂锁是打开的。
我站在旧音乐科大楼前面,陷入短暂的思考之中。我在做什么啊?尽管我照着班上同学的意思跑出来追真冬,但是要怎么做才好呢?跟她道歉,这样好吗?我到底做了什么坏事啊?
干脆就这样回教室算了。跟班上同学说:“我不知道她跑去哪里了?”然后就算了。不过,我的双脚却无法动弹。
没多久,第二声上课预备铃响起,我确定迟到了。算了,第一节就顺便跷课吧!跷个一、两次应该没什么大不了,何况我也有一些话想对真冬说。我握着练习室的门把,斜斜地用力压下。
真冬把三个坐垫叠在长桌子上,然后自己抱着膝坐在上面。尽管我走进练习教室,她也只是把埋在膝间的脸抬起来而已。
“像你这样用坐垫实在浪费了。那些坐垫可是我带来的喔,并排在桌上可以在上面睡觉,所以我才拿了三个来。那可不是搞笑的笑点,不要把它们叠起来啦。”
真冬几乎没有改变姿势,只是稍微直起身,用左手抽出两个坐垫向我丢来。坐垫打到我的脸上,我把其中一个丢回去,另一个铺在地上,盘坐在上面。
“你来这里干嘛?”
真冬用哑哑的声音说着。
“为了跷课才跑来的啊,没想到某人也在这里呢。哇,还真是奇遇啊,虽然有点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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