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再做那种事了啦。”我把电脑推了回去。之前截稿日快到时就帮哲朗代写乐评,原以为中学生写的专栏才不会被刊登在正式的音乐杂志上,结果编辑部还真的采用了。大概是哲朗多少有加以修饰的关系吧?话说回来,那杂志真的没有问题吗?自那次以后,我的文章就常常刊在杂志或CD封面上,而哲朗则会把当次的稿费全数给我。
虽说如此,代笔的稿费并未就此变成我的零用钱。哲朗说:当中有三成可以自由使用,剩下的七成要并入家用。我曾向他抗议:“为什么自己赚的钱不能全数自由使用?”他总会回答我:“因为我也是这样啊!”让我无法辩驳。也因为这样,要使用超出额度的费用购物时就得开家庭会议。
换句话说,我代写的稿件越多,就越不需要开这样的家庭会议。话说回来,完全没发现自己刊载中学生文章的音乐杂志又该怎么办呢……?再说我现在就想买吉他回来练习,而稿费最快也要两个月后才会收到。
“大家对你写的介绍或专栏反应都挺好的啊,你果然有遗传到我的才华呢,真棒。正好我今天从早上到现在只写了两行而已,你就帮我写吧!”
拜托别说什么遗传啦,以后再也不帮你了!
“不帮忙的话就老实承认你想买吉他是为了受女生欢迎!否则我就反对你买。”
“干嘛这么坚持在这一点上啊!”
“因为你以前曾经刚开始练吉他就马上放弃。”
我抱着靠垫,沉默了下来。哲朗总是喜欢在说说笑笑中突然一句话切中问题核心,我觉得这一定是他的坏习惯。
“是……这样啦,可是……”
“所以说,如果男人是为了受女生欢迎而开始做一件事,那就没问题啦!你就承认吧。而且这次一定要抱着中途放弃就一辈子追不到女朋友的决心喔!”
虽然他的话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却有种不可思议的说服力,让我暂时静下来思考他说的话。女生啊——事情的确是因为真冬而起的,不过那是为了修理她耶……?
“……知道了啦。我是为了受女生欢迎所以想买吉他,快投赞成票吧!”
“哇,这么蠢的话竟然从小直弟弟的嘴里说出来,爸爸好伤心啊~”
“哲朗你竟然有脸说这种话!”
我突然暴怒,把靠垫丢向哲朗,没想到他早就把电脑拿起来挡了。
“开玩笑的啦!开收据的时候要写我的名字喔,这样才能请款。”
把报纸、吃到一半的香蕉丢到哲朗身上以后,怒气也消了。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靠在床上想了一会。
我从没去过像样的乐器行。唱片行的一角常摆着吉他,不过我也不想在那种地方随便买一把,再加上特地上街找乐器行会让我莫名地不安,况且我想尽可能买便宜一点的。
东想西想了好一阵子,电话响了,号码是千晶的手机。要是我一开口就说买吉他的事,她一定会要我加入那个民俗什么社,这部分就先跳过好了。
‘——小直?你也太早回家了吧,胆小鬼。’
“哪里胆小了?对了,那个……想拜托你一件事。”
‘拜托我?怎么了吗?要我听你说话可以,但是帮忙的代价是进社团。’
“才不要。欸,你知道哪里有不错的乐器行吗?”
‘乐器行?要干嘛?’
“当然是买乐器啊,我想买把吉他。”
虽然有点后悔,不过我还是回答她了。她果然还是一样打破沙锅问到底: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梦到谁啦?艾力克·克莱普顿?’
别以为我跟你一样啦!而且人家克莱普顿还没死!
‘该不会是……虾泽同学又对你说了什么吧?’
我瞬间语塞。
‘啊!不说话了。我猜中啦~~’
“……才不是——”
‘欸,小直跟虾泽同学——’
我们俩几乎同时把说到一半的话又吞了回去,短暂的沉默中,听筒那一头传来电车到站的广播声,应该是放学回家途中在车站打的电话吧?千晶终于接着说:
‘对了,我现在也正要回家,我们就一起去吧?’
“呃……不要啦。告诉我地点,我自己去就好了。”
‘哎唷,没关系啦,我是常客啊,一起去买会算便宜一点吧?’
“谢谢你啦,可是……”
‘喔!电车来罗,在车站等我嘿。’
本想回答些什么,但她挂电话了。不知为何,她的声音后来莫名地沙哑。虽然有些不安,我还是从装生活费的信封里取出五万圆来放进钱包,然后出门。跨上脚踏车之前,我还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再确认一次……
还是热的,不是一时兴起冲昏头。
千晶带我来的这家乐器行,得从车站南边出口的空中步道往下一直走到最尽头的楼梯。下楼梯之后,乐器行就在有点冷清的住宅区跟商店街交界,被两边的综合大楼夹在中间,感觉就像薄册的书背一样。入口上方的招牌写着“长岛乐器行”,店内十分狭窄,两侧墙壁到天花板上都挂满吉他,给人一种压迫感。店里放的音乐是北欧系的重金属摇滚乐,让这股压迫感更加沉重。
千晶在走进店里之前就说:“我常常到这家店来,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