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早上妈妈叫自己起床时的感觉全然不同。
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变得不同了?
「托托,你没事吧?认得出妈妈吗?」
沙沙沙,妈妈雅丽的声音里混入了一些杂音。简直就像站在漫天尘埃中说话一样。
话说回来,自己到底是睡在哪里啊?陌生的寝具触感让托托感到困惑。
「……妈、妈……?」
「啊啊,托托,真是太好了……!」
眨了眨眼,托托张嘴吐出细若游丝的声音,雅丽随即激动地将她搂进怀里。站在一旁的父亲也总算放下心中一块大石似地呼了一口气。
(好吵喔。)
躺在母亲的怀里,托托不由得这么想。明明被这么温柔地拥抱着,但率先窜上心头的却是这样的想法。并非拒绝,而是……
(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个世界变得好吵喔……)
有好多好多的声音。好多声音不停传进耳朵里,就像同时在耳边聒噪不休般。虽然知道这些杂音都是人与人之间的对话,但其中混杂了太多异国语言,托托都快搞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了。
就连被拥抱的感觉都有点怪怪的。头虽然安稳地枕在妈妈胸前,但好像……有什么东西「应该存在,却消失了」——
「托托醒了吗?」
房间入口传来询问声。
「尊师大人……!」
雅丽慌张地松手放开托托,整了整自己的仪态。
步上前来的是一个老人。他身后跟着好几名魔法师,托托曾在祭典的席位上远远眺望过这位老人。但当时隔了好一段距离,托托只能远观。老人有一把长长的胡须,和一双凹陷的灰色眼瞳。
他是率领嘉达露西亚王国的魔法师集团「萨尔瓦多一族」的长老。
「尊师大人……?」
「托托,你还好吗?」
尊师淡淡地开口,逸出低沉嘶哑的嗓音问道。
托托求助似地抬头望向雅丽,雅丽便压低声音对她说:「要好好回答喔。」
雅丽发出的明明是耳语般的轻声,但托托却觉得她好像附在耳边大吼大叫似的,连脑子里都产生了回响。
「我、我没事……」
虽然头昏脑胀的,托托还是皱着一张脸吶呐答道。
「没有哪里觉得怪怪的吗?」
类似风声的各种嗫嚅耳语震动耳膜。
托托难耐的想抬手捣住耳朵,当掌心贴上头部两侧时,她总算发现了——
「!」
空空的。
原本该在的东西竞「不见了」!
「托托啊……」
尊师缓缓开口,托托的父母也随之露出沉痛的表情。
「尊师大人……」
托托的语气有些恍惚,愣愣地出声道:
「托托的耳朵被吃掉了吗?」
沉默几许,尊师静静点了点头。
「啊啊……)
啊啊,原来如此——托托心想。会感到震惊是当然的,但是,托托其实觉得无所谓。当然不是完全无所谓,但总觉得会有这样的结果是很理所当然的。原来一切都不是梦啊!
原来自己的耳朵真的被吃掉了。
因为,这也是应该的嘛,谁叫托托「回答」了呢。
「尊师大人,托托的耳朵虽然被吃掉了,可是却听得很清楚耶,这是为什么啊?」
托托认为,既然耳朵被吃掉了,照理说应该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才对。被吃掉耳朵的自己奸像留下一个窟窿,传进窟窿里的声音音量是以前还有耳朵时所无法比拟的。
听托托说完后,尊师布满皱纹的苦恼脸孔又再次颔首道:
「啊啊……果然变成这样了。是因为残留了阿贝尔达因的魔力吧,你和他或许已经产生『连系』了——」
「阿贝尔达因?」
那是托托从没听过的名字,但这个名字却在胸臆间鼓动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连指尖都泛起一阵酥麻感。
「尊师大人,托托她没事吧…………」
站在一旁的雅丽担忧地出声。尊师对随侍在侧的魔法师下达了一道指令:
「——把封印布拿上来。」
话音刚落,在一旁待命的魔法师随即恭敬的递上一块布巾。
尊师接过艳红的布巾,像是遮掩般覆住托托的耳朵,在下颚位置打了个结。
「啊……」
原本一直骚扰着托托的杂音瞬间消失,就像过去一样,托托的世界又再度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然后,尊师以判罪般的庄严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