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缇兰突如其来的发言而愣了一下,就连芳一也忍不住又瞥了缇兰一眼。
缇兰迈开步伐朝芳一走近,脸上没有一丝惧怕的表情,她开口道:
「喂,你要不要到我身边来?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如果你想要耳朵,那要我把耳朵给你也可以唷。」
「缇兰公主……!」
贵妇人们全讶异地想出声劝阻,正当芳一勾起唇角想拒绝时——
「不可以!」
僵硬冰冷的声音从托托嘴里发出。如此坚决的声音,让缇兰一时之间惊讶得住了手。
简短的三个字,却将强硬拒绝的意志表露无疑。
「离芳一远一点。」
像是要隔开他们似的,托托走过来挡在缇兰与芳一之间。这一刻,托托忘了对方的地位和自己的立场,严峻的双眼狠狠瞪着缇兰。
「我不会把这个孩子交给任何人的。」
强硬的口吻,让缇兰惊讶得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怔怔回望着托托。托托不再开口说话了。要降罪就降罪吧,她就是有了这层觉悟才会公然反抗的。
缇兰凝视托托许久后,忽然叹了一口气:
「……算了。」
如羽毛般轻柔,那张瞬间闪过放弃意图的表情,完全出乎托托的意料之外。
礼服裙襬飞扬,缇兰沉默地离开了露台。
几个贵妇人慌张地跟在她身后离去,只留下托托和芳一两人。
托托呼了一口气,缓缓放松肩膀的力气。当紧绷的空气渐渐和缓后,飘浮在身后的芳一靠在托托耳边轻道:
「这样好吗?」
难得芳一会说出这种在意人心的波澜起伏,与上下应对关系的关心话。虽不知他对缇兰的身分了解多少,但托托只淡淡说了声:「没有关系。」轻呼出一口气的同时垂下视线。
「无所谓的。」
声音没有一丝颤意,而是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冷硬,语气中透露了她心底的排斥。
「我不会让别人带走你。就算你吃了别人的耳朵、就算你吃了别人的生命,到我死为止,你都是属于我的。」
芳一深深凝望着站在眼前的托托。
「我啊……」
细微的呢喃并没有把话说完,他随即耸了耸肩。
「……算了。」
芳一觉得没必要再说下去了。两人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事到如今再来确认自己到底属于谁未免太愚蠢了。
尴尬的茶会结束后,托托并未因对公主不敬而遭受任何惩处。每天还是一如往常地接受老夫人的严厉指导,终于到了托托第一次正式参加晚宴的那一天。
弦乐器的乐声在耳边萦绕,孤陋寡闻的托托并不清楚那是什么种类的乐器,所弹奏出的声音。
华丽的水晶吊灯将室内点缀成与外头深沉的黑夜全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绚丽得几乎令托托眼花撩乱。虽然穿着自己最好的一件礼服,但在这个聚集了王公贵族的宴会场合,托托忍不住连身上这件礼服的内衬都在意起来,所以尽可能缩起身子。穿着这种时下流行的高价礼服,实在令托托有些手足无措。
向几个人寒喧打了招呼,也有入主动跟自己搭话,拉拢着礼服裙襬低头向人致意时,那些一听到「萨尔瓦多」之名的人们,霎时都张皇失措到哑口无言,这一点托托相当清楚。当他们看着托托,又看到她用来覆住耳朵的封印布时,总是急忙求去。
各式各样的闲言闲语都传进了听力异常敏锐的托托耳中。
托托知道,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
别说叹气了,就连懊悔的情绪也不再涌现。静默的断念和死心支配了托托的一切。
到头来,自己不管到了什么地方,仍旧是个没用的无能者,终究是没有成为外交官的气度啊。话说回来,一个人呆站在这种地方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算当个翻译官,也不过是被人当作道具利用罢了。
但是,托托觉得自己或许连当个道具也办不到。若要将自身的这种能力当作道具使用,就好像是在利用她心爱的使魔一样。虽然无法照自己所希望的去选择,但托托怎么也不愿让芳一沦为受人利用的道具。
忧郁的心情不断扩大。一心想要逃出这里的托托于是迈开步伐,远离喧嚣不已的晚宴,来到洒满月光的露台,但白色的围栏边已倚着一抹早她一步来到的身影。
还不习惯黑暗的双眼只看到不甚清晰的黑影,只见托托艳红的嘴唇微微一震:
「您好吗?」
背对着青蓝色的月光,露出淡淡笑意的人正是缇兰。她身边没有跟着其它人,就这么形单影只地伫倚在围栏边。
黑发上缀饰着温润的白玉珍珠。墨黑的眸色比平时更深邃,嘴唇也微泛湿意。
「比较起来,今天算是还好吧。倒是你,果然挺跟不上流行的嘛。」
她的一双美目将托托从头打量到脚,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指托托身上的打扮吧。然而,托托并不像以前总觉得受到侮辱。不管是褒是贬,反正对方都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缇兰是这个国家最小的公主。她上头有五个哥哥,每一个兄长都是同父异母所生。她的母亲是现任国王的第三位夫人,膝下只有缇兰这个女儿。虽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