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部抽搐着,未说出口的那些话像是哽住了喉头似的。缇兰的那双眼瞳,有着多年前曾迫害欺侮过托托的同年龄男孩们的影子。
刚才那些不愉快的对话彷佛不曾发生过般,妇人们悠悠哉哉地又聊起天来了。聊一些关于季节、关于会唱歌的鸟儿、大海、食物,无关痛痒的话题要多少有多少。面对这些,缇兰时而含笑以对,时而露出一脸无趣的表情,而托托只是端坐着颔首应对,摆在桌上那几杯嘉达露西亚产的红茶一口也没被动过,渐渐失去原有的热度。
对话无预警的中断了,就在这时,缇兰的眼瞳突然捕捉住托托,轻启的嘴唇勾勒出一丝笑意:
「托托,你没有耳朵对吧?」
缇兰过于唐突的问话,让几个坐在身旁的贵妇人们顿时全僵直了身体,这一点托托自是看在眼里。
平时托托总是以封印布覆住耳朵的空洞,但她没有耳朵一事早已人尽皆知。她是「身边跟着食人魔物」的托托,就连现在负责教导托托的老夫人,都不曾触及关于托托耳朵的事。
「我想看。」
缇兰一派轻松的要求。未经深思便脱口而出的话让人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但相较于周围的尴尬无措,托托反而显得冷静。
「诚如您所说……」托托用僵硬的声音开口响应:
「我的耳朵若是没有用封印布遮掩,会对日常生活造成许多不便。」
缇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只看一下就好嘛。」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托托在心里犯嘀咕。
会决定解下封印布,其实也是抱着恶作剧的心态。
最好吓死你,托托心里想着。
拿下封印布后,映入他人眼中的黑穴并不会让托托感到羞耻。就算有些恐怖恶心,对她而言却是非常重要的证明。
因为这个黑穴,是连系托托与芳一的证据。
「嘿……」
明明是缇兰任性要求说想看的,但她的反应未免太冷淡。窥视着空无一物的黑暗耳洞,缇兰并没有阻止托托重新覆上封印布的动作。
她没有发表看过黑暗耳洞的感想,反而接着向托托提出另一个要求:
「托托,听说你有个使魔啊?」
这个问题,令托托身形顿时一僵。托托的使魔是嘉达露西亚的食人魔物,正如在萨尔瓦多一族中是不能浮上台面的事实,在王城里同样也是个禁忌的话题,或可说是公开的秘密。
「是怎么样的使魔啊?猫?鸟?还是骇人的野兽呢?」
一般西言,魔法师身边的使魔确实如缇兰所说多半是兽化的模样。
「听说他是个很强悍的魔物呢。喂,让我看一下嘛?」
托托沉默了。她发现自己的手正用力握紧成拳,积压在腹部底层的感情就叫作愤怒。因为注意到这些事,才能硬逼自己把情绪压抑下来。
「……诚如您所说,公主殿下。我的使魔非常凶恶,若是把他叫出来,只怕会对公主殿下做出无礼的行为。还请公主殿下别为难我。」
「不要,我一定要看。」
「我的使魔可是会吃人的。」
缇兰笑了。
「无所谓。」
那干涩的笑声,让托托在愤怒之余,还掀起一丝困惑。她所表现出的傲慢态度看起来如此刻意,但却又空泛。
会让鲜少在人前召唤出芳一的托托改变心意,只是为了避免更多争执。
「……芳一。」
唤出名字时,脚边的影子也微微颤动了一下。不管他睡得再熟、离得再远,只要托托叫出他的名字,总会唤醒他沉睡的灵魂。
周围的贵妇人们全害怕得往后退了几步。
「你叫我啊?」
芳一晃着一头银丝从影子里浮现出来后,缇兰的漆黑眼瞳不禁为之一亮。
绽出「哎呀」的唇形,缇兰轻笑道:
「说是食人魔物,我还以为有多么丑陋呢,没想到还挺可爱的嘛!」
芳一朝脸颊泛红说出这些话的缇兰轻瞥了一眼,马上就兴趣缺缺地别开了视线。
「有什么事?」
芳一问着托托,好似周围根本没有其它人在场。
「也没有什么事啦……」
托托露出苦笑,芳一哼了一声后便在空中转了一圈。
「难得你会在大白天把我叫出来,我还以为你又被欺负了呢!」
芳一边把身体往后仰边这么说,托托也只是淡淡一笑。她知道缇兰正紧盯着芳一与自己,但托托并没有强求芳一向公主殿下打招呼。芳一与任何权力都没有关联,托托也只要这样就好。
缇兰那双漆黑的眼眸,正一动也不动地深深凝视芳一。
「真好。」
她突然开口轻喃:
「有这种魔物真好……我也想要。」
周围的妇人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