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后,他就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暗中。托托并不知道芳一是用什么方式来维持自己的魔力。
只不过,住在神殿里拥有魔力的一些人,偶尔会在睡眠时感到非常疲劳。托托周围的人把这种现象称为「魔力被食人魔物吃掉了」,就算只是前天晚上玩得太累也都以这种理由推卸。这分明是对托托和芳一的讽刺,但托托并不怎么介意。
芳一曾对托托说过,不需要在意别人怎么说。托托也认为只要芳一身体健康,而且没有人伤亡就无所谓。
不需要庞大魔力就能维持他的生命,主要是因为没有什么工作需要他这个使魔出力的关系。芳一非常好战,对一些杂事又老是嫌麻烦。没人敢来惹事下战帖,反而让芳一成天嚷着「好无聊」,但他从不曾离开过托托身边。不管托托再怎么没用、动不动就爱哭,他也从来没有离开过。
这十年来,托托身边没有半个称得上是朋友的朋友。
她说,我只要芳一就够了。而他,也因为这句话而开心不已,始终陪在她的身边。彷佛一切都是如此理所当然。
从学校毕业后的某天夜里,托托接到了进王城的命令。
敲响她宿舍房门的,是许久不见的父亲。每每面对双亲,感受到的总是如鸿沟般无法跨越的距离,托托早已死心了。
虽不知萨尔瓦多的那群老人究竟做出怎么样的判断,但进宫一事却远远超出了托托的预期之外。
「你是要我当宫廷魔法师吗?什么嘛,你们到底存着什么居心啊?我可是萨尔瓦多的无能者耶?还是说,你们的目的其实是这个孩子?」
托托狠狠瞪视父亲。灼人的视线中,隐含了无言的憎恨。
「你想叫芳一为了国家去杀人吗?」
面对托托不善的口气,父亲深戚狼狈。
「不是的,你误会了。」
「不然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托托不留给父亲任何一点喘息的空间,又继续追问。父亲只能慎重地选择词汇,表明自己的来意:
「要指派给你的工作……不是宫廷魔法师……是外交官的职务。」
没想过这种可能性的托托,瞬间愕然地张口不能言语。
「外交官?」
托托所居住的嘉达露西亚王国,确实足个因贸易繁盛的国家,停泊在港边的那些大船,也经常载来各国的达官显要。以一扇向广阔大陆开启的窗口来说,嘉达露西亚的外交工作确实占有极重要的地位。
托托知道自己的父亲也担任了辅佐外交的工作。但想成为一名外交官,必须有称头的家世与长年经验和多方知识。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必须富有涵养才行。想当一名出色的外交官,可不是一朝一夕便可成就的。
「没错。你想不想到王城里去接受教育,好成为一名外交官呢?你是有才能的。」
父亲如是说。视线在半空中逡巡,像在思索该怎么说才好,又低声加了一句:
「……因为,你有那样的耳朵。」
肩膀顿失了力气,父亲的解释总算让托托理解了。
「啊啊……」
她反复咀嚼着父亲所说的话,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是因为耳朵的关系。
能够听得懂且理解各种语言的这双耳朵——身为一个外交宫,再也没有比这更重要的能力了。
托托心想,自己真的做得到吗?在得到答案之前,率先涌上心头的是好久好久以前的往事回忆。那个来自东方国度的青年,还有他所说的那些令人心动雀跃的故事。
托托明白只要自己还背负着萨尔瓦多之名的一天,就哪里也去不得,但也许能窥探外面世界的期待,不得不令托托感到兴奋。
「那样……」
为了不泄露此刻的心情,托托刻意转头望向窗外,幽幽道:
「是以萨尔瓦多•托托的身分?还是以我个人的身分?」
从父亲的抽气声中,托托明白他正苦思着该怎么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一番踯躅过后,父亲终于出声:
「……以萨尔瓦多的身分。这是当然的呀,因为你是……我们的女儿啊。」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托托心想。本想问问他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反正到头来感到难过空虚的还是自己。
所以当她转头面对父亲时,只能露出死心的微笑。
「这么看来,我也没有选择的权利吧?」
这是在托托十六岁那年春天所发生的事。
得到芳一这个使魔后,不知不觉也已经过了十年岁月。挟着萨尔瓦多之名,托托第一次以正式的候补外交宫身分进入王城。
托托从神殿的宿舍搬到王城里,除了日用品的质量提升不少之外,大体而言她的生活并没有太大改变。神殿与王城比邻而居这一点,确实令托托内心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从没问过芳一到底是从哪里取得魔力以延续生命的。
想成为外交官,必须学习相当多的课程。所幸语言这门学问对托托而言并不算什么难题,但除此之外,她仍得面对堆得像山一样多的课题。各国的情势、历史与文化,这些都是能够自学的东西。但王城还是派给托托一名老师,教导她不得不学会——一门称之为礼仪的课程。
托托在离开双亲之前,就已经耳濡目染学会了基本的礼仪教养。但外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