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螺钿小盒

黏在一起,仍和以前一样不知该怎么打开。

  但忽然之间,透子手中的盒子出现动静,咯啷地发出声响。明明没有施加任何力量,盒身却裂成了两半,收藏在当中的柔软物品掉落至膝盖上。

  是手套,而且是男性戴的白色皮革手套,但只有一只:还有另一只手套,这个倒是小得多,是女性在戴的吧,颜色有些泛黄,但原本大概是纯白色的,应该是丝质品。那两只手套缠住了透子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想要与她握手。

  透子颤抖着手拿起手套,一种古老香水似的残留香气窜进鼻间。某些遥远的影像片突然在透子的脑海中奔走。

  昏黄的灯光,乐团演奏着跟一般乐队无异的音乐,有些走调的华尔兹旋律徒然发出震耳音量。画面下方是互相拥着对方转圈跳舞的男女。鹿鸣馆——这个字自然而然地流入脑中。真是一场太过优美华丽的白日梦,在那当中,一个头上盘着黑发,发丝垂至两鬓,脸颊红通通的年轻女孩赫然来到眼前——

  「奶奶……?」

  透子不自觉地低喃出声。那是在她五岁时过世的曾祖母,仅管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她也不会错认,因为透子印象中晚年时期的曾祖母,仍然保有少女时代的风姿。

  透子瞪大双眼,影像里德两个人不断转圈起舞,可以看见两人交握的手上各自戴着白手套。舞会的音乐即将接近尾声,留着一头飘逸的略长头发、一身燕尾服装扮的男子转向自己,抬起头来,透子看过那张脸。

  透子不由得猛然站起身,霎时眼前的影像消失无踪。但是一旦看见了,那些画面便不会自记忆中消失。她接着看向掉落至地板上的手套,却瞥见两道几乎难以察觉的血迹,一个是女用手套上,已经泛黑指快看不出是鲜血的斑驳:另一个是白色皮革手套上,一滴如同艳丽红宝石般的鲜红珠点。

  香水似的香气自红点中翻涌而起,一个自己应该不不能会知道的名字,自透子的唇中迸出。

  「龙绯比古——」

  2

  「小龙、小龙!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啊!」

  小麦色肌肤的少年两手抵在长椅的椅背上,将脸凑上前来。

  「嗯……拜托你再让我睡一下吧,莱尔——」

  长椅的扶手上置有靠垫,一名身材修长的男子横躺在上头,赤足的脚尖指向天花板,一本薄薄的画集摊开盖在脸上,底下传出男子迷糊慵懒的嗓音。

  「这么想睡的话就去房间睡啊!在这种地方午睡会被烤焦喔。」

  的确,初夏的明亮阳光正穿过玻璃耀眼地照亮整间客厅。少年抬起头,刺眼地皱起祖母绿色的眸子,伸手粗鲁拉起蕾丝窗帘。

  「不了,这里比较好……」

  回答的爱困声音依旧,男子脸上盯着遮阳用的书本,悠闲地伸个懒腰。

  「我真的是来了啊,应该有千年之久没施展过那么剧烈的招数了吧,总之最近我要谢绝一切邀稿——」

  「我知道你很累,不过不回卧室的话就快点起床,也顺便梳理一下头发吧。」

  「为什么?今天有预定客人要来吗?」

  「是没有,可是我想透子差不多要到了吧。」

  嗓音瞬间静默。

  「莱尔,你做了什么吗?」

  「我?怎么可能。」

  少年插着腰回嘴,男子于是说道:「她不可能回来。」

  「为什么?」

  「因为我消除了她的记忆,还有一切事件的因果关系。另外我还倒转了时间。」

  「但是那只是一种假象,如果是透子的话,就算想起一切也不奇怪喔。」

  「可是,那样我会很伤脑筋——」

  男子起身,眼皮底下躺着淡淡的黑眼圈,睡到乱翘的头发往左右两边竖起。画集啪沙一声掉落在地。

  「我会很为难的,莱尔。再将她卷进来的话,我就没脸面对二叶了……」

  「事到如今你才这么说也来不及了。若是透子自己也不想和我们扯上关系的话,应该就不会回想起来吧。」

  「是吗——也是。」

  双手抹了抹脸,,男子像在说服自己似地喃喃自语。

  「透子不可能会想和我们扯上关系。所以就算她回复记忆,也不会再到这里来。」

  这时,刚好有人轻轻敲了两下玄关上的门环。

  莱尔兴奋地大叫。

  「事先烤了杏仁派果然是正确的选择!不知道透子喜不喜欢甜食呢……我加了很多白兰地压抑甜度了。」

  「莱尔!」

  莱尔丢下唤住自己的男子,自顾自地踩着轻快的脚步冲至玄关,中途转过身来。

  「小龙,你的头发翘起来了很难看耶,快去整理一下啦!」

  独留在原地的他撩起落至脸上的头发叹了口气,莱尔打开玄关大门的声音传来,接着兴奋地大声嚷嚷,好比一只小狗,但没有听见透子答话的声音。不过莱尔的第六感通常不会出错。

  龙看向暖炉上的镜子,拿出胸前口袋里的太阳眼镜,正想戴上时却又作罢,他耸了耸肩。事到如今再遮起来也没有意义。

  客厅的镶木天花板和威尼斯玻璃制成的枝形吊灯架倒映在镜子里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