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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被刷掉的痕迹,看起来很像西瓜被刦开的形状。」
「哼!」老婆婆发出嗤之以鼻的声音,然后表示:
「瞧你淋得湿成这样,穿什么怎么穿我都无所谓啦。但还是想告诉你一声,你T恤穿反了。」
老婆婆的这番话,正时花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他慢吞吞地脱下T恤,看看哪里奇怪,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穿反了。于是将衣服翻过来之后再次套上。湿透的T恤紧紧地贴在身体上,那股凉意多少让正时清醒了一点。他将后脑勺靠在椅背说:
「老婆婆,妳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才不要,又不是在教室上课。」
正时嘴角扬起微微的笑容,心想:「真是个坦率的婆婆。」
「我知道我已经拿不到一百分了啦。可是比起事前的准备,考试最重要的还是检讨吧?我头脑很笨,前阵子模拟考也考砸了。」
「谁管你这些事啦!真是的,你不是那种打从小就暍着机能饮料上补习班的小孩吗?」
「这座岛上是不是有扮成妖怪去吓唬外地旅客的习俗啊?」
老婆婆斜眼看着正时,神色有些诧异。
「你遗知道得真多耶!那不是妖怪,是神哦。你是从哪儿听来的啊?」
「顺序是不是先把人关在小屋里,然后装扮成神的人再跑去吓唬他,最后是欢迎会?应该是为了驱走会带来病源的恶灵之类的吧。那栋监禁小屋则变成了今天的诊所,所以才会地处于那么不方便的郊外?」
「嗯,你观察得很细微嘛!果然不能轻视本岛来的小鬼头。」
「那个神是女性,所以装扮成神去吓唬人的差事,就是交给女孩子来办,对吧?」
「咦?是谁跟你胡扯的啊?吓人的是男的啦,女孩子哪能完成这么吃重的任务,更何况那项习俗早在几十年前就废止了啊!」
正时连声气都没叹。
嗯应该有五十分吧?还是因为最重要的部分完全猜错,所以只能算零分?
那天晚上,春留为何要溜进诊所?
除了春留没人知道真相。但不管到底有什么目的,摸进诊所那样怪异的行为,一定跟几十年前废止的习俗脱不了关系。春留知道那个习俗,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地依样画葫芦。而看到那一切的他,虽然对这项风俗的实际情况推测得近乎完美,不过却搞错了最重要的答案出现的是「本尊」。
刚刚才亲眼目睹。
不晓得称呼为妖怪,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春留就是「本尊」。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所以她在黑暗的诊所中鬼鬼祟祟地动来动去,也都是真的。只是没想到她脸上的虎斑,竟然遍布全身。若还有其它疑问,大概只剩下自己的理智。
这就是我的秘密。
如此表示的春留,最后竟然一脸愕然、动也不动。
她浮现老虎斑纹的白色脸孔扭曲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正时对自己的窝囊感到反胃。过客就该有过客的样子,袖手旁观直到最后就好了。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卷入了,可是也有好几次抽手的机会。要是自己没有多事跑去送照片就好了。
当时如果没有去「六九六」赴约就好了。
明明是自己对春留抱有幻想,最后竟然还因为承受不了事实落荒而逃。
我实在太差劲了。
那我跟正时是朋友了吗?
正时抱着膝盖、靠着车门坐在座位上。
现在我已经不想再思考有关春留的一切了。
忽然在这个时候
「咦?警报在响?」
小货车愈来愈接近城镇。可以听见的确有类似狗的哀嚎声,夹杂在风雨打在挡风玻璃上的声音中。
正时从膝上拾起半个脸来。
「那是什么?」
老婆婆静静地竖起耳朵仔细倾听,接着像是响应正时般地踩下油门。破旧的引擎发出不堪的低吼声,小货车接着转进弯弯曲曲的水泥路,以还过得去的速度飞驰着。
来到相馆附近时,正时看见邻居们撑着伞在路上来来往往的,却觉得事不关己。还以为一大群人在馆内忙进忙出的,难道又要准备饮酒作乐不成?
他向老婆婆道谢之后下车,不过老婆婆并没打算离开,她观察着周围的状况。
直到一群挤在门口的邻居走向他时,他才察觉到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正时!你到底跑去哪了?」
功夫抓着正时的手,不等他回答就把他拉到走廊上去,然后拨开人群往里头走。在看见姉子穿着白袍、跪坐地上的瞬间,正时顿时全身僵硬。
周五郎躺在走廊上。
看见周五郎脸色如死人般苍白,全身还麻痹着的正时立刻被拉回现实。真琴看到正时的身影,立刻冲了过去。霎时,正时还以为她会一巴掌过来。他万万没想到老爷会出事,一整天都跟着春留到处跑、跟春留去泡温泉跟春留
然而真琴却一头钻进正时胸口,溃堤似地放声大哭,嘴里不断地念着:「暗房好暗」但正时脑中还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