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两人沿着滨海道路,误闯进到处都是猫的港口的仓库街。那里的猫有的晒着太阳蜷伏成一团,有的彷佛在玩捉迷藏似地在砖墙上跳上跳下。至于比较年迈的猫长老们,则像图画书上的猫咪般,在小巷子的最里面集会。虽然每一只看起来都是十足的野猫,可是都很有大将之气,它们完全不怕人。就算正时蹲在小货车边,突然伸手抚摸在车下休息的它们,它们也无动于衷地打着呵欠。而当正时准备把剩下的鱿鱼干分给那些猫吃时,却被真琴给制止了。她表示猫吃鱿鱼干会吃坏肚子。
「港口的人都很疼猫。在守人岛的仓库街也聚集了一大堆呢!」
真琴也蹲在正时的旁边,低头看着小货车下方。
「因为仓库的谷物引来很多老鼠,所以猫也跟着聚集过来。有时渔夫也会分它们一些鱼。」
穿过仿佛军事要塞的港口,他们走到堤防突出的一端。
再过去就只有海了。
温暖的海风吹拂在脸上。
真琴仰着头,笔直地望着海。她大步地踏着脚,奸像运动会时的入场行进般走到堤防的最前端,运动鞋鞋尖露出堤防边缘。
「真琴,妳在干嘛?很危险耶!」
真琴背对着正时,像是回忆着快乐的旅游经验似的,一派轻松地说:
「我爸爸在我国小三年级的时候去世了。」
真琴突如其来的自白,让正时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好?
「那时爸爸并没有生病。可是突然有一天放学回家时,家里聚集了好多人。他们告诉我爸爸昏倒了,非得送到守人岛上的大医院才行。可是那时台风来袭,根本没办法出海。」
真琴跳舞般地转过身来,绽开笑容。这回露在堤防外的是运动鞋的后半部。正时认真听着话的内容,可是他更担心真琴会不小心跌下海里。
「丧礼后老爷到我来家,把我带到相馆去。他对我说:『店里有一些妳爸爸的相片,妳可以去找找看。』那间相馆可以说是纪录了岛上所有事物的数据馆哟。所以我整整花了三天的时间,翻箱倒柜地寻找所有的相本和文件,终于找到爸爸的相片。相片中的爸爸穿着西装笑咪咪的。听说那张相片是跟妈妈结婚时,老爷帮爸爸拍的。如今已经裱起来挂在店里的墙壁上。之后,无论我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事,都会马上去那边看着那张相片让自己沉静下来。这就是为何我三不五时,进出老爷家的原因。」
讲完之后,真琴眉头深锁站在那儿。
「我以后大概不能再这样进出老爷家了」
真琴又立即转身,指着海遥远的彼方。
「国中毕业之后,我不想再留在守人岛,我想去本岛念高中。」
正时刚才的惊吓很快地消散。这个女生是不是太自我陶醉了啊?他当下这么认为。
不过会用不同的角度看待事物是自己的坏习惯。几乎没离开过岛上的真琴,或许认为在本岛转过八次学的我非常耀眼吧。
他站在真琴背后,心中不禁有股热血涌上,想为她加油打气,不过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但还是得说些什么才对,于是他绞尽脑汁思考。
「纸箱。」
没来由的一句话,让真琴诧异地回头看了正时一眼。
「什么?」
「搬家公司的纸箱不要丢掉,收起来比较好哦。」
说完,正时突然回过神来这下脸丢大了。
真琴目瞪口呆,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很开心地开始放声大笑。正时看见她笑,也稍微安心了点。就在这个时候
「哇哇!」
真琴因为笑得太过火,突然失去平衡,上半身向后仰、双手像在游泳似地不断挥动。正时连忙抓住她的手,用力将她拉回堤防。死里逃生的真琴不禁露出尴尬的笑容。
「正时!」
背后传来叫唤声。回头一看,一路开进堤防的小货车摇下车窗,功夫从里头探出身来。大概是听周五郎说「相片已经请正时给你送去了」,所以急急忙忙地赶回来吧。他可真忙。
「啊,功夫!」
真琴看看功夫,再看看正时手上拿着的相片袋。
「有这么重要吗?这张」
相片?正时把说到一半的话又吞了回去。
真琴睁大着眼睛,凝视着堤防的一角。
她在看什么啊?正时顺着视线看过去。两人中间那道堤防的裂缝里,有个小生物偷偷地爬了出来。本以为是某种恶心的小虫,想弯下腰看清楚,但仅仅一眼便立刻明白那个小生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只拇指指甲大小的黑色螃蟹。
什么嘛,原来只是螃蟹啊。
才这样想,真琴突然死命地踩碎那只螃蟹。
光是踩碎还不够,还将自己的重量加在鞋底,不停地蹂躏。她看起来充满怨念,一副非得置螃蟹于死地的狰狞表情,就连蟑螂也不会受到这种待遇。
正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了。
然而,真琴好像一点也不认为自己的举动哪里有异。她在踩死螃蟹后放心地喘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
「哇,吓死我了走吧!功夫在等我们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