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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森林里可是有不少珍贵的蛇哟。有一种不知道正式名称的蛇,可是我们都叫它『斑头』。虽然不是毒蛇,可是大一点的大概有我的大腿那么粗。那种蛇就没办法徒手抓到,只好用枪在它头上开一枪啦!像这样『砰』一下。」
姉子用手指作势开了一枪。
「守人岛那里会有老人家抢着买,价钱不错哦!怎样?等一下要不要跟我去抓蛇呀?」
正时害怕地摇头。突然,那种头晕目眩的头痛又回来了,痛到连脚趾都不禁缩在一起。他一副拚命咬住嘴唇忍住疼痛的模样,让姉子看得哈哈大笑。姉子一边将东西收进背包,站起身来。
「我看现在是没办法去了,下次吧。」
姉子跨过正时身体,走出房间。听着她大摇大摆的脚步声,陷入宿醉地狱里的正时看着他的旅行袋,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我不是来念书的吗?
结果,正时就这样睡到下午。
电话就在楼梯正下方。与其说那是家用电话,倒不如说是在办公室里常看到的多功能朴素机种,速播键上写着几个像是老人家写的歪歪斜斜类似暗号的字,有「功夫」、「原始人」、「音响店」、「大佛」、「越共」
有几个正时还记得。从昨天欢迎会,正时发现这座岛上的人不分年龄、辈分,多以绰号相称。但不晓得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些字究竟会作何感想?闲晃的正时,不经意地发现一本薄薄的电话簿,里头写着许多正时没看过的外县市区域号码,和一堆奇怪的姓氏。很明显的,替代留言本放在电话旁的是真琴用剩的习字簿。
母亲立刻接了电话。
「正时吗?妈妈好担心你耶!到了就打个电话回家嘛!」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跟脑中的疼痛融合在一起,嗡嗡作响。
问下去才知道理香似乎是在正时搭的船出发后,立刻打电话回家向正时的父母解释这一切。我有些急事,没办法跟着去岬岛,不过正时可以自己去,我保证一切没问题,况且岛上的人都很亲切,那边也会有人去接他,你们不需要担心
正时暂时先告诉母亲,说他已经安全抵达,现在正准备开始好好地念书,所以不需要为他担心。至于理香怎么骗他上船、放他一个人来岬岛、守人岛的怪老头怎么骂他、晕船吐得快死、身体检查的时候被医生抓住那话儿、遭到南国妖怪的袭击,还有在欢迎会上他是怎么喝酒暍到不支倒地,他一概隐瞒。除了这些之外,岛民是如何使用暗号般的绰号称呼彼此、如何将美军撤退后留下的武器收归已有。如何崇奉他们口中所说的谜样护身符「回转神」,还有他们是如何地畏惧螃蟹的事,也都三缄其口最后正时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梦。
「你打算在那里待多久?」
正时没想过这个问题。想当初自己是跟着理香姊一起来,原本打算也跟着她一起回家。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我想至少也要待上两个星期吧。」
正时斜眼看着墙上的月历,随便敷衍一下。
母亲惊讶地说:「要待那么久啊既然这样,那你现在快把电话给那里的人,好让我跟人家打声招呼。」
「可是我才刚醒来不久,大家好像都已经出门了。」
「那你把那里的电话号码给我。什么时候打过去比较适合啊?」
「我也不知道这里的电话号码」
「电话附近没有写吗?爸爸的记事本上是有写啦,可是他现在正在上班」
正时随随便便地四处看了一下,一无所获。找找看电话簿里的「左吏部相馆」,或许会有也不一定,但是嫌麻烦的正时翻了翻眼前的练习簿,试着找出这里的电话号码。
他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这、这是什么?
「喂,正时?找到了吗?」
正时回过神说:「啊,不好意思。我还是找不到。不过我觉得妳晚上再打来比较好,而且那个时间爸爸也该回到家了。」
之后母亲向正时发了些牢骚导师打电话来问他在哪一所补习班接受暑期辅导,让她很困扰:虽然开始熟识附近的三姑六婆,可是跟她们聊天的时候,话题老是围着补习班打转,这也让她头痛。正时心想:「跟我讲这些,我又能怎样呢?」不过为人母的,突然接到独子从遥远南方小岛打来的电话,多少都会放下心来想跟他多聊一点。正时婉转地告诉母亲,这是长途电话,不能再讲下去了,母亲便说;「下次你打对方付费电话嘛。」然后,正时将话筒挂上。
挂上电话之后,正时立即伸手拿起练习簿。
封面写着「国语」,上头还一有张海葵跟小丑鱼的相片。下方的姓名栏写着「三年一班」、「左吏部真琴」,字体歪七扭八就像小孩子写的。果然老人家都很珍惜资源,连广告内页的空白、撕下的月历纸、没用完的笔记本,都会谨慎地留下来当留言纸用。正时从封面开始一页一页地翻,每一页满满都是真琴用粗黑铅笔练习写字的痕迹。看来真琴大概写不了一会儿就放弃,导致这本习字簿只用了几页,剩下的页数都还空白就被拿来当做电话留言纸。
然后,在剩下的几页里,突然出现谜样文字。
那不像任何一种正时所知道的外国文字,不过却是用汉字练习相同浓黑的铅笔写下的。难道是小学三年级的真琴写的?不过看起来不像随便乱写,实在无法想象是一个小朋友的涂鸦或是凭空想像的产物。笔划比英文字母还要复杂,像是某种古老文明的象形文字,除了实用性之外,并没有强调艺术的复杂赘饰。虽写得很丑,但隐约可以感觉到字迹是经过长年累月的洗炼。
正时翻到最后几页的时候,手突然停了下来。
有老师用红笔批改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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