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大声呼救的同时,随着正时的呼吸妖怪也有所动作。她举起刀,朝正时的喉咙刺了下去。我死了吗?怎么一点也不痛?正时这才惊觉刺穿床板的短刀,切断的并不是他的颈动脉,而是他脖子上的项链。妖怪抢走项链的同时将刀收回,接着从栏杆上跃起,病床因而剧烈晃动。
「哇啊!?」
正时顾不得面子放声大叫。
从床上跌下来的瞬间,正时的视线与倒转在半空中的妖怪相对。
妖怪用单手和双脚在墙上一蹬,不出半点声响落到诊察室的另一头。不可能吧!和马戏团的特技及奥运选手的表演相比,这妖怪根本就是另一个次一兀的生物!虽然速度很快,动作却十分自然竟然能瞬间在半空中改变速度。然而妖怪还在那里,就蹲在诊疗室的角落。脸庞上的老虎条纹和夜晚的漆黑融为一体了。苍白的面孔仿佛被黑暗切割,好似浮在半空中一般。妖怪右手上仍握着那把不知名的武器,从握把两侧凸出的粗大钩爪般的利刃相逆排列着。左手则是紧紧握住抢来的项链并瞪着正时,眼神如同黑夜中的猫般凶狠。
醒来后已过了五秒钟。
忍耐已到了极限。
状况一触即发。与其继续对峙下去,来个突袭或许还比较好。正时一把抓住身旁滚动的圆椅脚,豁出去似地大声咆哮,冲上前去。
突然,被黑暗切割的白色脸孔动了起来,在空中划下一个横倒的S。
惊吓过度的正时,走不到三步,便腿一软像溜冰滑倒似地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妖怪则是发出几乎要把地板踩破似的剧烈声响,以飞快的速度在半空中流畅地纵身一跃,跳出敞开的窗户没入黑暗之中。
他脑中一片空白,跌坐在那好一阵子。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正时环视诊疗室一圈,缓缓地站起身来。他惊觉自己原来花这么大的力气,一直紧紧抓住圆椅的椅脚。他想起抽屉里的真枪,但就算放在枕头下睡觉也于事无补吧。外头高挂着一轮明月,月光从敞开的窗户洒了进来,窗帘也被滚滚海风吹得飘飘荡荡。
刚才那个一定是妖怪!
像女孩子的妖怪!
肯定不是在作梦。那个原本应该合上的窗户正敞开着、被晒伤的脖子上也还留有被妖怪硬扯下项链的摩擦疼痛感,这都是证据。
被南国的妖怪抢走了项链。
看着晃荡的窗帘,一股恐怖感油然而生。
正时逃回被窝里,用毛毯将自己团团包住。虽然窗户敞开令人不安,可是要他离开被窝去关窗户更是干百个不愿意。要是妖怪在他关窗时突然出现,自己一定会活活吓死。正时痛苦地蠕动着身体,迫切地希望漫漫长夜赶快结束。他在毛毯里将身体缩成一团,按下手表的冷光一看却大失所望。
晚上九点十五分。
只睡了两个钟头。离日头升起还久得很,今天根本就还没结束。
简直是
简直是难以形容的一天。
这时诊所门口传来一阵声响。
正时心脏快蹦出来了。是谁在转动门把?久没上油的门轴发出「叽」的声音。不知道是谁缓缓地走进诊所,脚步声愈来愈近。
所谓物极必反,当恐惧超截止了极限就会升华成另一种情绪。动脉一阵阵拍打着太阳穴,手脚好像被一团热气给包围。脚步声的主人不发一语,连电灯都没开,悄悄地走向病床,每一步都踩得地板嘎吱作响。正时心想这个人不是姉子,也不会是半夜来看诊的病患。
那个人很快地走到了床边。
已经到了伸手可及的距离。
正时下定决心,与其让那可怕的利刃穿过毛毯刺下来,不如主动攻击!他一边发抖一边深深吸气,帮自己壮胆,准备在心里数到三就发动攻击。
一、二
此时传来一阵颤抖的声音:
「请问你是武田正时吗?我老爷跟我说你在这里睡觉,叫我过来找你。喂,你醒来了吗?那里面的人是正时吗?没错吧?是吧?我说错了吗?喂,快回答我啊!在那里面的到底是谁啊?」
呼!不是来杀我的!太好了。
左吏部真琴,是正时的姑姑的老公的弟弟的女儿,这样的关系搞得两人都不知道彼此该怎么称呼。不管怎样,只要不是刚刚的妖怪,正时都非常欢迎。就算真琴是个大胡子的老男人,他也会想立刻冲上前去紧紧抱住新他一口。
一问之下,才知道真琴刚刚说的这个「老爷」,正是将要在这段期间照料正时的「左吏部俊郎老家」的大当家。听她说是老爷请她到诊所来叫醒正时,并带他回去交差。原本真琴以为这就像半夜帮忙买东西一样的小事一桩,于是立刻一口答应,但只靠着一支手电筒,走在这渺无人烟的偏僻夜路上,不禁令人愈走愈觉得毛骨悚然;再加上熄了灯的诊所实在是阴气逼人,害得她一度想回头,但却又心想:「这个人从白天睡到现在,灯当然是关着的啊。」便鼓起勇气扭开门把。
「不过这里头还真暗,我也不知道电灯开关在哪里,只好用手电筒照看看,没想到窗户没关,窗帘又乱飘,床上的毛毯还鼓鼓的,好像有人藏在里面」
「真的很恐怖耶!」真琴接着说。
诊疗室里头暗到无法好好地看清楚真琴的长相,当然正时也不能因此凑到她脸旁,不过他觉得真琴应该长得很可爱。她说话时的表情和动作都很夸张,每当手电筒闪过真琴的双眼,都能隐约看见真琴泪光闪闪,大概是因为松了口气,才眼眶泛泪吧。
「很抱歉让妳那么害怕,可是我刚才可是比妳更害怕几百倍。」正时心里这么想,但却说不出口。若向一位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