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正时惊讶地睁大双眼,嘴巴开得老大,最后一片蛋糕遗留在嘴里。理香稍微挪动屁股的位置,将手肘靠在桌上面对面看着正时。
「我老公左吏部俊郎,来自一座南方小岛。应该是叫『岬岛』吧。」
「不用了,我刚不是说了吗?我没空。」
「忙什么?忙着上补习班吗?」
「嗯,况且我还有暑假作业要做」
「看吧,果然很闲嘛!只是去补习班、写写作业,闲得没有别的事做嘛!听说你考试考得一塌胡涂,不过你知道吗?哥哥和大嫂担心的可不是你的成绩问题哦!」
理香姊面带嘲讽,说得头头是道。正时愈来愈觉得,眼前这个人只要靠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同时她那番话也说中他的痛处,使他说不出半句话来反驳。
理香乘胜追击地说:「那地方真的很赞!也非常适合念书呢!虽然离本岛有一段距离,可是海水干净、食物又超级美味,也不是人潮拥挤的观光地,可以尽情地好好放松一下哦!住的地方也不用烦恼,直接住在我老公的老家就可以了。」
在一旁听着的母亲插嘴问:
「可是会不会很麻烦人家呀?」
母亲的这句话让正时吓了一跳,原本以为母亲会反对的。
「这不用担心。其实我已经打电话问过,早就取得他们的许可了,现在只差正时的一句话。」
理香突然将身子往前一挺。
无路可逃的正时偷偷地瞄了母亲一眼。
母亲也盯着正时看,露出一副「你到底决定怎么做?」的眼神。
父亲回到家后,理香还在晚餐时,一直高谈阔论着「让正时去岬岛」一事。
父亲的反应也跟母亲差不多,一副「就顺着正时的意思吧!」的态度,消极地赞成那项提议。洗完澡、吃过西瓜后,理香吆喝着一起去放烟火,于是正时和她肩并肩地走向便利商店,脚下的塑料拖鞋不断发出「啪畦啪嚏」的声音。
「怎样?改变主意了吗?」
「嗯」
说到底,他还是不想让父母操太多心。
会想到南方小岛去和之所以迟迟无法下决定,大概都是这个原因吧。
在便利商店里,理香姊挑了最大的烟火组合和一支点火棒放进购物篮。正时问她平常用的打火机到哪里去了,她挺起胸膛说:「我已经戒烟很久了!」。「这算什么嘛?受美国影响太深吗?」正时说完之后,理香姊不经意地用她白嫩、修长的食指,轻轻戳了一下正时的额头。结帐时,柜台打工的店员脸上露出「好羡慕哦,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姊姊」的表情,正时不禁得意起来。那时正时作梦也想不到,理香正心怀鬼胎,准备把他一个人丢在岬岛上。
第八次的转学、一塌糊涂的模拟考,还有理香姊的结婚。
这慌乱不已的一个月里,所发生的大小事,正时回想了好几次。
其中有好几次转折点。要是没有第八次的转学,就不会有记忆惨痛的模拟考;要是没有考砸,也不会把自己搞到这般田地:再加上理香姊的结婚对象正好住在遥远南方岛屿,为这一切下奸了最后一步棋。为了消除盘踞心底的罪恶感,同时也不想被理香姊看扁,才屈服于这个提议,毕竟再怎么不愿意,最后还是得乖乖念书。在大楼的停车场,正时露出朦胧的表情,出神地看着线香烟火。在他身后的理香姊,正准备用点火棒点燃正时屁股下的鞭炮,窝在树丛阴影下的虎斑野猫也瞧见了这副情景。而五楼的父母正在讨论该不该马上打通电话到理香姊丈夫老家去打声招呼?还是隔天早上再打比较好?今天已经这么晚了。
此刻的岬岛,在遥远太平洋的另一端等待武田正时的到来。
***
一名鬼婆婆俯视着正时。
不晓得是不是晕船药的药效还没退,正时惊吓之余又再度陷入昏睡
睡得迷迷糊糊的正时心想:「或许那真的是一名老婆婆,可是不管怎么看,还是觉得她长得很像鬼。」满是皱纹的脸,还有粗壮的手臂,全都被晒得黝黑;缠在头上的毛巾,说不定是用来掩饰她头上的鬼角;啤酒桶般的庞大身躯,穿着印有海豚图案的围裙。她双手套着塑料手套,握着扫把在正时附近忙碌着。
「已经到了哟!」
鬼婆婆开口说话。
「你妨凝到我打扫了。」
正时这才被吓醒。地板上铺着的地毯,质感就像厨房清洁用的海绵那样粗糙,稍挪微动身体时,手肘一摩擦到,就觉得无比疼痛。正时双脚朝空中一踢,站起身子走出房间。他靠着走廊的栏杆,安心地喘了口气,此时鬼婆婆突然从房间探出头来:「你忘了东西。」说着便把旅行袋朝正时胸口丢过去。正时吓得舌头僵硬,还没来得及道谢,房门便「砰」地一声突然关上,门上挂着的门牌也因为这个动作而歪斜,上头写着「暂时休息室」。
正时终于明白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他在前往守人岛渡轮的甲板走道上。
响遍全船的引擎声突然静了下来。
他看看手表。
三点四十六分。
满是铁锈的舷梯降了下来,正时再度踏上违别七个小时的水泥地。钻过有如郊外游乐园的拱型广告牌「欢迎来到南国之园?守人」。从日晒的痕迹仍可辨识「乐」和「岛」的字样。望着沿途的道路,有几间寒酸的土产店、无线电出租车行和租车行的电话号码、标示饭店和旅馆方向的箭头、一整列一毛都不会少算自动贩卖机。一名跟鱼干一样干瘪、穿着内裤的瘦弱老人,正骑着脚踏车「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