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封住看穿暗号的海伦的嘴巴,反而以甜言蜜语利诱她。明明就不知道她何时会背叛自己——事实上她已经那么做了——也没有任何保证。杜德里心想,他那样的举动,反而是代表了他对海伦的信赖吧。
就算海伦成为卡特莱德的同伴,而非格莱斯顿这一边的人,那样的结果也很好。因为她只要对卡特莱德转达帕尼兹他们解开暗号的事,并建议他中止攻击计划,便能够更加深卡特莱德对她的信赖。比起加人格莱斯顿这方,那应该是更为有利的选择。
所以就卡特莱德来说,他应该从未想过要背叛海伦吧。反而是打算将荣耀的…部分、也分给朋友那怀才不遇的孩子。而他的失算,便是没能看穿海伦的自尊心,她绝对不会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所以就算他遭到了惨痛的反击,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但是,反正结果都已经演变至此,身为局外人的杜德里再探讨下去也毫无意义。他非常在意海伦的情况,心想等到见了面之後,再委婉地询问她吧。
想到这边,杜德里站起身。
一阵叽叽嘎嘎的声响之後,男人从木制门扉走出来,然後轻叹了口气。
伦敦的天空今天也是灰蒙蒙的。每年冬季都是这样的天气,如同往常一成不变的景象。每天每天都被迫看著灰色的天空和浓雾,心情也忍不住更加郁闷。
使男人感到心情烦闷的不只是天气。今天也是一如往常,必须消磨掉大量的无聊至极的时间。处理完整理书类的乏味工作後,客套地回应上司的无意义笑话,两名同事也不会找男人说话。男子回头看向背後,那里有著一块『巴尼特法律事务所』的招牌。这么差劲的事务所,一定在半年之後就会倒闭了吧。他在心里嘟哝著,并且轻声笑了出来。
为了解决午餐,男人朝附近的摊贩走去。为什么这附近只有那么一家难吃的炸鱼薯条摊贩呢?那种店快点倒掉就好了啊。真是的,所有事情都无聊至极。
他从不知为何整年都臭著脸的摊贩老板手中,接过冒出腾腾热气、以报纸包起来的薯条。在这种季节中,若是不快点回事务所的话食物就会冷掉,因此—男人略微加快脚步往回走。
他钻进一条狭窄的捷径。那是建筑物与建筑物之间的空隙,完全称不上是条道路,会利用的只有当地的居民。他对这个场所相当熟悉,所以根本不需要注意四周便可以熟稔地行走其中,不久後他停下步伐。
他皱起眉望著巷子的出口。出口处有些许阳光洒落在昏暗的小巷中,有道人影正背对著光线浮现。由於逆光,他看不清那道人影真正的模样。
当男人伫立在原地时,人影向他靠近,总算能看清楚对方的容貌。
那是个相当年轻的男子。一头如金丝般的头发梳理整齐,肌肤如同女人般白皙光滑。五宫美得令人不禁认为,描绘在壁画上的天使,长大之後就会变成这副模样吧。
男子身上穿著灰色西装外套戴著圆顶硬礼帽,尽管是常见的装扮,但看起来也犹如化身为点缀美术品的装饰。就连长裤的每一道折痕部十分优美。
那是位非常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巷道的人物。只有一个地方令人感到不相配,便是覆住左眼的黑色眼带。感觉就像是在一幅淡彩绘画中,被加上一笔暗色。
「你……你是谁啊。」
男人讶异地询问,他不认识这么装腔作势的男子。这个人一定很适合出现在舞会中、和贵妇人们跳舞吧。
「呀,你好啊。」
年轻男子的动作像个天真无邪的孩童,轻扬起手对他打招呼。
「啊……思。」
对方开朗的声音削弱男人的警戒心,他也反射性地回应。
「突然来找你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从以前就想和你说说话了。是你没错吧?前阵子在大英博物馆中引起骚动的人。」
听见这句话的那一瞬间,男人顿时脸色发白。那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而且当时周围应该没有熟人才对。如果那件事被家人或同事知道的话,自己绝对会身败名裂。
「你这家伙!为什么知道那件事……不对,为什么要来跟我说……」
男人空出来的手握紧拳头,另一手慎重地拿著薯条,向前踏出一步。虽然不知道这名年轻男子的目的,但总之先揍一顿让他闭上嘴吧。於是男人挥出拳头。
「哦,好危险。」
然而年轻男子却轻松地躲开了。男人的拳头挥了个空。
「冷静一点。我可不是为了和你打架才来的。」
「你这混帐,闭嘴……」
自在惬意的声音和僵直尖锐的声音交杂。勃然大怒的男人没有注意到薯条已掉到地面上,并被自己一脚踩下去。年轻男子退後数步预留一段空间,轻声叹息。
「我本来是没打算这么做的。不过也没办法啦。」
年轻男子伸手探向後脑勺,快速解开覆住左眼的眼带後,以手抓住带子。
显露出来的左眼瞳孔,与右眼的颜色有著些微的不同。他的右眼是明亮的绿色瞳孔,但左眼却带点金色。
原本激动过度的男人,不自觉停下动作凝视那对颜色不同的眼眸。而眼前的年轻男子深吸了口气,然後——
「喝!」
发出一声裂帛似的大喝。那声音宛如要撕裂一切事物一般,与他温柔的容貌极不相衬。男人瞬间了解那声大喝的意义。他大声喊道「你到底想干嘛」并且打算再次挥拳的同时——
「什……么?」
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异状,全身动弹不得,维持著刚才凝视年轻男子的姿势,双手和双脚都像雕像般静止不动。就算能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