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脚步,杜德里和辛西雅也赶紧跟上他。
伦敦塔现在也是王室所使用的宫殿,但有一部分开放给观光客参观。在动物用的栅栏前贩卖著门票和简单的饮食,他们首先在那里付了点钱後,就走进伦敦塔内部。
由於建筑物改建过多次,结果变成多座塔的集合体。最初建为要塞的塔,如今称之为白塔,耸立在正中央,是由明亮的灰褐色石块紧密堆砌而成的建筑,与其说是王城,不如说是要塞还比较适合。整体看来呈现四角形的建筑,四处都漆上白色边线,在几座深灰色的尖塔上,都有昂然树立的风信鸡。
塔中现在仍有伦敦塔卫士、通称牛肉饕客的卫兵,他们身穿黑底红色花纹的独特制服驻守於此,不仅负责保卫伦敦塔,也会替观光客作相关的导览。杜德里挤在一群观光客中跟随著卫兵走,并悄声对拉尔夫说:
「为什么辛西雅会突然来伦敦啊?她不是不久前才来过。」
「我有些东西必须从老家送过来才行。那家伙是送东西过来给我的……表面上是这样啦。思,其实她是想继续观光。」
辛西雅不断发出欢声。卫兵的讲解十分专业,关於谁在这座塔的哪里被处了什么刑等等,说明十分生动。个过杜德里不想听见和自己同姓氏的人被杀时的模样,所以捣上了耳朵。
「……不过,辛西雅意外地相当大胆呢。当女孩来到这种充满诡异传说的地方的时候,一般都会很害怕吧。」
「不,你太天真了。有的时候,女人比什么都还要可怕呢。」
两人嘀嘀咕咕地交头接耳。虽然他很好奇拉尔夫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得到这样的结论,但又伯知道结果,所以暂且没问出口。
依序参观亨利三世的水门(又被称为叛徒门,由此进入伦敦塔,绝不可能再由此活著出来)、绿塔二贝族,尤其是贵族女性,大部分在此处刑)。这座塔可以说是英格兰历史的缩影,也是主要政治戏码的舞台。
所有犯人都坐著小船经由城壕水门进入这座塔。对於永远无法再定出这座塔的人而言,这条小河流就好比现世与地狱的交界。杜德里很难想像当时那些人到底怀著怎样的心情。
他瞥向上方,爱达就在辛西雅附近。没有特别要对他说话的样子——就算对他说话,他也无法回答——她正专心地倾听著卫兵的说明。偶尔会降落下来,站在据说是某位贵妇人被处决的场所,轻轻触摸那道墙。能够感觉他人思念的她,一定能清楚地知道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吧。不过杜德里并没有勇气询问那些内容。
卫兵又讲解了许多历史典故,但陷入沉思的杜德里并没有用心在听。回过神来才发现为观光客所进行的导览解说已经结束了,辛西雅局促不安地望著杜德里。
「那个……你没事吧?」
杜德里连忙点了点头,不想让难得来伦敦一趟的她担心。
跟辛西雅上一次来参观西敏寺和特拉法加广场周边时不同,光靠走路是没办法马上从伦敦塔到达下一个景点的。要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话,就必须搭乘公众马车。
难得如此悠闲,他们三人悠哉地漫步在街道中,天马行空地闲聊著。由於伦敦的街道和乡问差距甚多,辛西雅光是边走边看就显得很开心了。如果是爱达,一定又会以招牌为数材来学习语言吧。
离开塔後走了一段路,一行人来到大街上。这里也和其他大街一样,商人的叫卖声此起彼落。来往的人突然变多了,人潮拥挤且行动不便。
「喂、别丢下自己的妹妹啊。老兄……」
为了不在拥挤的人群中走散,杜德里连忙抓住辛西雅的手拉近自己,再走近拉尔夫。辛西雅轻声发出尖叫,紧靠著杜德里。他的心跳瞬间漏跳一拍,不过紧张也只维持了短暂的时间,因为走在前头的拉尔夫突然加快脚步远离他们,他慌慌张张地出声叫唤。但拉尔夫看来并没有回头的打算。
「那家伙在做什么啊……」
「唉呀,哥哥呢?」
他们暂时留在原地不动,拉尔大梢後便回到两人身边。他手上拿著报纸,来回挥舞著。
「你买了报纸吗?」
「不,没什么。这个还挺有趣的。」
「唉呀,哥哥,你有在买那种东西吗?」
辛西亚一脸愤慨地抬头看向哥哥。
「你可是男爵家的一份子哦。那么粗俗没品的读物……」
「唉呀呀,别说那么死板的话嘛。你也是,一直读那些硬邦邦的书,感觉很闷吧?因为这样,大家才会偷偷摸摸地看这种东西啊。」
拉尔夫安抚似地摸著辛西雅的头,她鼓起脸颊不再多说什么。
他们从大街拐入隔邻的小巷中,行人减少後走路方便多了。行动较为从容之後,拉尔夫沙沙作响地摊开报纸,尽管指尖被未乾涸的油墨染黑,他也毫不在意地迅速浏览标题。
「杜德里先生应该不会看那种刊物吧?我听说里头尽是些毫无意义、穷极无聊的内容。」
「不、那个嘛……」
对於偶尔也会摊开包著薯条的报纸来看的杜德里来说,也只能支吾其词地回答著。他求救似地看向拉尔夫,却发现对方正坏坏地笑著斜睨他。虽然他并没有对拉尔夫说过自己有时会看大众报纸,不过这样就好像是作贼心虚……完全被对方看穿了。
拉尔夫喀沙喀沙地翻著报纸,辛西雅看见一张占了三个版面的图画,画的是搔首弄姿的女性,风格下流煽情。
「唉呀!」
辛西雅哑口无言地涨红了双颊。由於她那张脸蛋朝向杜德里,他也不禁跟著别开视线,不过却对上了爱达。发现她正忍著笑意,不让自己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