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要一瞬问。」

  垂著头的杜德里并没有看到爱达低喃的表情。

  「以前就是这样。很长一段时间,我是那片土地的女神。我守护土地,也守护家庭炉灶的火焰,持续了好久好久。可是他们很快地从邻近的土地找来其他神只,只用一瞬间就把我给换掉。他们把饥荒怪到我头上,家里有人死也辱骂我,接著放火把神殿烧掉之後,就把雕像埋在土里……我就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一个神明竟然连一个人都没办法取信,真是个笑话。」

  少女无力的声音回荡在灰暗的房间里。

  「人们信神於是我存在,那个馆长是这么说的。但是你不相信我,我就不是你的神,也没办法帮你的忙了。」

  「我也没打算求你帮忙……」杜德里才开口後又把话吞了回去。在夕阳的光线照射下,仿佛倚靠在窗边的少女,脸上已经看不见原本光艳的活力神采,就连红衣也呈现褪色的感觉。

  「那片土地的家伙们最後也遗忘了我,你不久後也会忘记我吧。等到那个馆长死了,你也死了,然後我大概只能永远待在博物馆里面了吧……」

  爱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飘然降落到杜德里身边。

  「再见了,我唯一的人民啊……啊,还有,能够看到火车真令人开心。」

  少女的手指轻抚过杜德里的脸,指尖的触威确实轻柔又温暖。

  「啊……」

  杜德里正想开口说什么时,房间里已经失去了女神的踪影。

  大英博物馆的馆员中,有大部分的人都住在博物馆附近。

  馆长与部长等干部可以在馆内分配到房间,而其他下层的人大部分会在附近租房子。因为绝大多数人都常常废寝忘食地进行研究,所以通勤很麻烦,而且偶尔有紧急情况也会被博物馆叫可去。

  阿修雷·哈迪并不是干部阶级。所以他住在博物馆附近的一间房间里,他在嘴唇现在正在微微颤动著。

  不算很宽的房间中东西乱成一团,实在惨不忍睹。椅子上挂著外套和衬衫等一堆杂物,有些掉到地上,地板还有床铺也堆满了书,没洗的茶杯及酒瓶也都翻倒在那。以一个学者的身分来看,这说不定是标准状况,不过以一个成年人来说这实在没什么好骄傲的。

  放在桌上的书堆积如山,上面甚至还叠著信封。信封上只有写著收件者,没有寄作者的名字。信封已经被打开,里面的几张纸从他的手中滑落发出啪的一声。

  那张纸跟普通的信不同,看起来很奇怪。它不是手写而是属於印刷品,另一边有被撕破的痕迹。上面的一角印著数字,很明显是把书撕破後取出来的一部分。

  「我被释放了。应该都已经结束了才是。」

  阿修雷面无血色地喃念著。他的表情已经不像前天热心地为杜德里介绍博物馆时那么开朗。

  阿修雷应该很清楚这个被寄来的残页内容。它是这个国家的人应该都清楚的作品。

  是莎士比亚「哈姆雷特」故事中的一部分。失去父亲的丹麦王子哈姆雷特掌握到叔父杀掉父王的证据後,开始计画著。於是在城中找来演员重演当时叔父毒杀父王的场面。依照剧情,叔父会狼狈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就算没有寄件人的名宇,不过是谁寄来这种东西的,阿修雷心中已经有了底。她身边只有一个人会作这种事。但是没有证据。书页是印刷物所以不可能拿去笔迹监定,收件人的名字也必定隐藏了真正的字迹。而且就算把一部分的信交给警察也不能定罪。

  没有证据。这明明是阿修雷的武器,但却不是只有他才能挥动的武器。他威觉到对方也以此为盾步步逼近。

  寄来这张书页的人的意图应该已经很明显了——我知道你下毒杀人的事情。有一天我一定会报仇的。

  阿修雷紧咬著苍白的嘴唇,连流血了都没发现。

  「要杀我吗……」

  阿修雷的话不是疑问,而是确定的语气。

  这问没有别人房间里,他就这么一直伫立在那。

  博物馆的馆长有很多对外的事务。

  现在的馆长帕尼兹的工作态度一样也是十分地努力不懈,他年轻的时候不舍昼夜地沉浸在制作目录的工作上,而到他升为上层干部後就比较不用再这么做了。实际调查研究的工作都是那些部属、馆员的工作。

  帕尼兹需要做的事就是与外界斡旋。例如向政府要预算,和总是炮火连发、恶言相向的报纸打交道,甚至还被取一个怪名叫作『义大利火山』,这些都是只有帕尼兹才能做的工作。

  帕尼兹时常因为交涉而不在馆内,不过他只要在馆内的话,通常都会到展览室绕一绕。有异状发生时能够亲眼确认,明确掌握状况,而他本身也十分喜欢巡视自己成长进步的地方。

  帕尼兹跟平常一样与其他参观者一起在展览物的前面走著,突然间,他的目光停在玻璃柜中的一个角落。他凝视了一下,便歪著头走了过去。

  「你在这里吧……」

  他用旁边男人听不到的声音喃喃念道。突然问,红布在眼前飞舞。

  浮现在帕尼兹眼前的是一名身穿异国服饰的少女。她的美貌任谁都会留下鲜明深刻的印象。帕尼兹也记得她是寄宿在雕像中的女神。

  「你怎么没跟那名叫做杜德里的年轻人在一起?其实他好像从那之後有好一阵子都没来博物馆的样子了。」

  确定旁边的男人走掉後,帕尼兹才如此问道。就算是帕尼兹,也没有勇气大声地作出旁人眼中是自言自语的行径。

  「我好像已经只是个被利用完毕的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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