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加史珀鲁陛下……死了?”
这个消息让古连难以置信。
可是眼前兄长帕西沉痛的表情诉说着那是事实,他面带苦涩,紧咬着嘴唇的苍白脸上,不见往常那柔和的笑容,而且这种事情也不可能谎报或开玩笑。
帕西在还可算是早晨的时间造访古连的住处,脸色苍白地说出这件事情。
昨晚古连的父亲诺福克公爵乔瑟夫,及其子杰洛姆,再加上莱凯涅国王加史珀鲁皆遭暗杀身亡。
“父亲……加史珀鲁陛下……连大哥都……”
古连只能反复说着同样的话。
古连首先怀疑起自身的状况。他身为莱凯涅第一公主的护卫骑士,昨夜刚好轮到值班护卫,自从与另一名护卫——装甲侍女雪莉娜换班之后,他到今天早上都没有合过眼,本来在值班之前都会先小睡一下,但是昨夜由于必须出席晚餐会,因此并没有时间休息。
所以他思考或许是自己睡昏头了吧,无论是眼前的帕西,还是突如其来的噩耗,都只不过是一场愚蠢的恶梦,他强迫自己相信之后就会在汗湿的被窝中醒来。
然而不论是帕西的身影还是他所说的话都没有消失,昨夜至今的记忆也毫无中断,全都留在眼前与脑海之中,他只是说服自己这是梦境,借此逃避现实而已,这一点古连本身也早有自觉。
王宫吵闹得丝毫不像是早晨时光,怒吼声此起彼落,士兵及随从来回奔走在到访王宫的贵族之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不可能有那种事。”
即使如此,古连还是无法相信,就算帕西的到访以及与他的谈话,全部都是现实中发生的事,他也不觉得乔瑟夫与加史珀鲁的死会是事实,也不能是事实。
他昨夜在晚餐会上与父亲谈过话,过去崇敬的父亲曾是个为了权力不惜谋害少女性命的冷酷阴谋家,古连曾蔑视过,也痛骂过他,但是在经过袭击诺福克家、艾蜜莉的宣誓和晚餐会之后,他开始感觉到自己与父亲之间有了与过去不同、无法言喻的某种情感。
古连昨天也与加史珀鲁见过面,他纯粹地敬爱着年长他八岁的姐姐,同时也是古连主人的艾蜜莉。在艾蜜莉将王位继承权归还给神的宣誓仪式中,威伦斯特王国突如其来的进攻,以及罗顿山岳要塞陷落的战情,就是年幼的国王与艾蜜莉一同让惊慌失措的诸侯们团结起来的;当时古连亲眼目睹了他的王者资质,心中充满了感动,那时的兴奋如今仍然还残留在他的体内。
如今却说他们已经死了,古连当然无法相信。
“可是古连……那是……”
“不可能有那种事!绝不可能!就算是哥哥说出的话……!我也不信,我昨天才和父亲说过话,和加史珀鲁陛下也说过话,甚至还做了约定,所以他们不可能死!”
古连的语气激昂,情绪依然激动,即使知道自己说的话不理性,他也对此深信不疑。
“我能体会你的心情,古连,我也不愿相信,但是……”
帕西摇摇头,金色的长发也跟着甩动。
“我不相信!我……!”
不相信又能怎样呢?心中像是有个声音如此问道,古连咬牙试着挥去这想法。
“没错……换成是我……被告知这样消息,的确也会有和你一样的想法。”
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帕西像让开路般朝走廊边一站,然后用他那雪白的指尖向前一指。
“……哥哥?”
“遗体已经安置在地下室了,所以……”
“您是要我亲眼确认是吗?确认父亲及加史珀鲁陛下已死?”
帕西神色略显犹豫地点了点头。
“不可能有那种事……!”
古连朝兄长所指的方向在走廊拼命奔跑。
……不可能有那种事!父亲、大哥、加史珀鲁陛下!
那么帕西又为什么会来此?帕西所说的会是谎言吗?特地跑来说遗体安置在地下室,撒这种谎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再说他根本不可能欺骗我啊。
“混帐!”
古连嘴里咒骂着,思绪一片混乱。乔瑟夫说过的话、数天前被他殴打的疼痛、加史珀鲁的笑容以及帕西的话,与其它繁杂的记忆交杂在一起,在脑中不断反复盘旋。为了护卫而长时间穿着大甲胄的疲劳还残留体内,古连驱使疲累的身体不停奔跑,卸下铠甲的身体感到沉重,睡眠不足使得眼皮略显肿胀。
只见一路上人们个个匆匆忙忙、神情僵硬,古连屡次险些撞到人,却还是跌跌撞撞的前进,明明并非长时间的奔跑,他却已经呼吸急促,并且强烈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紊乱,冷汗自背上流下。
他从王宫一楼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奔下,不见天日的昏暗走廊上可见卫兵的身影。
“是这里吗?加史珀鲁陛下……还有父亲他们……”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询问士兵,说出的话却词不达意,胸中宛如有一股莫名的焦躁感在燃烧。
“是谁?”
士兵一脸狐疑地问道。
“我是古连·乔瑟夫·诺福克,诺福克家的三男,这里……那个……我父亲他……”
他无法开口说出“父亲的遗体”,他绝不承认,因为那种事不可能发生。
“原来是诺福克公爵的……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