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第四章

莉咬牙忍住脚部的疼痛向后方跳跃,同时铁锤也以惊人之势掠过她的眼前,光是风压就让她有头要被吹走的错觉。

  ……不行!要保持距离!

  艾蜜莉为了要拉开距离沿着宅邸的墙狂奔,残留在脚部的疼痛却使她速度减缓。此刻马依鲁兹又朝她突进而来,他将巨大的铁锤举至大上段笔直地冲过来,速度虽然不及艾蜜莉,但他惊人的气势令人咋舌,镶在巨锤中的辉铁也放出刺眼的光芒。

  艾蜜莉朝横向跳跃然后在地上翻滚,随后便传来有如落雷般的轰隆巨响,马依鲁兹的铁锤将宅邸的墙壁都敲碎飞裂,与城门上的大洞一般,宅邸石壁上也开了一个洞,而且非常轻易就被打穿了。

  马依鲁兹肩膀激烈地上下起伏,并且再次转身面对她。

  「我的房子……你这家伙!」

  她连轻浮话都说不出口了,刚才的一击就算只是擦到,恐怕都会成为致命伤。

  艾蜜莉不断地退后,她的手不知碰到什么东西,是一根长长的铁棒刺在地面上。

  「这是……」

  是钢铁的长枪,就重骑士所使用的武器来说,是一把不太可靠的细铁枪。

  草坪的一部分被掘起,下面的地面已经裸露,麻地亚斯的亡骸就在那里。虽然感受到腐臭味,然而艾蜜莉并没有因此止住呼吸,她只是瞪着笔直朝她冲来的马依鲁兹,然后拔起了手边的长枪。

  ……对了……不要焦急。

  焦躁感竟然不可思议地消失了,她握住麻地亚斯遗留下来的长枪,对着马依鲁兹摆出迎击架势。马依鲁兹的呼吸十分混乱,明明已经拉开相当的距离,却还能清楚听见他那杂乱的呼吸声。

  在头盔之下,汗水流过脸颊,纠结的金色长发令她感到烦躁,但是艾蜜莉试着调整呼吸,与迫近而来的马依鲁兹对峙着。

  *

  马依鲁兹摆动肩膀大口吐着气,他的呼吸很急促,吐出的气息还带有血的味道,这是因为光是挥动一击就会消耗体力的战锤,他却连续挥了好几下所致,会这样也是当然的。他已经挥了三次,再两、三次大概就是极限了,握着铁锤的手感到麻痹,视线也逐渐朦胧,他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久了。

  还维持理性的自己指责着这不冷静的行为,他知道自己并不冷静,但混乱的头脑已经无法思考自己是为什么而战。

  由于勉强挥动需要花费大量精力的铁锤,他全身的肌肉已发出悲鸣,四肢疼痛到像要四分五裂一般,不过也许是疲劳所造成的感觉迟钝,身体的疼痛并没有阻碍到他的行动,也或许只是他深信这不会造成阻碍而已。

  ……我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若问他之所以想杀艾蜜莉,是不是因为她杀掉空斯坦丝?答案是否定的。造成空斯坦丝死亡的原因是自己,这一点他非常清楚。

  ……那么为什么我会想杀了这家伙呢?

  他一边问着自己,一边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似的,只为了准备下一次的攻击而举起巨锤。

  他已经不想再思考了,反正不管怎样,要做的事还是不会改变。

  杀了眼前的敌人——艾蜜莉。

  不需要什么理由,马依鲁兹疲惫的脑中已经不再思考,他面带微笑地迎向敌人。

  *

  ……说真的,我还真想逃走!

  艾蜜莉一边手持长枪瞪着高举巨锤的亡灵骑士,一边这么想着。

  除了铁球与战锤以外,她从麻地亚斯那里学到所有武器的使用方法,但是她可不认为囫图吞枣学过的长枪,能赢得过那个穿着大甲冑使用巨锤的对手,再说能完美使用这种细枪的人,在莱凯涅除了麻地亚斯之外没有第二者。

  无论是使用长枪还是拔出腰间的战锤,她都不觉得自己会赢,他们的实力基本上就相差太多,这一点她已经亲身体验到了。马依鲁兹杀了麻地亚斯,又对阿尔巴特与茱蒂痛下毒手,她确实是对他感到憎恨,不过她可不打算因为一时的怒气而死去,既然是赢不了的战斗,就应该毫不踌躇地逃走才对。

  要逃走是没问题的,只要她转身全力奔驰,马依鲁兹一定追不上。

  但是艾蜜莉已经没有选择了。

  雪莉娜还活着,而且村子里还有路沙与路克。

  只要她逃走的话亡灵骑士就完了,庇护艾蜜莉的贵族会对他派人追击,担心东窗事发的雇主也会想杀了他灭口。可是在这段期间中,谁也不敢保证他会做些什么,自暴自弃的亡灵骑士为了诱出艾蜜莉,肯定会不择手段。

  ……我不能退缩!

  艾蜜莉并不想死,她也不想再继续这种充满血腥味的战斗,然而要是她现在逃走了,危险将会迫近雪莉娜与路克他们,这简直就是一场恶梦。他们要是遭遇到什么意外的话,那将会成为重石并且一生压在她心中,这一点艾蜜莉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了。

  艾蜜莉之所以战斗,是为了她自己。即使是这样,就算那只是为求自身快乐的人生也同样可以保护其它人,为了自己而救别人虽然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不过艾蜜莉也觉得无所谓,因为那对艾蜜莉而言是一件愉快的事。

  ……我可是个快乐至上的人,要上啰!

  她放低重心举起长枪,那是麻地亚斯教她的举枪姿势。用这个姿势将全身化成一把巨枪往敌人的要害突刺,这是麻地亚斯的教诲,而麻地亚斯这一招,无论是艾蜜莉与阿尔巴特都无法胜过。

  不过做得到这种事的也只有麻地亚斯一个人。

  ……谁做得到呀!痴呆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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