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第二章



  麻地亚斯将战锤轻轻朝水平方向挥去,又再度将距离拉近了几步。

  铁块的轨道被改变,仅是击往麻地亚斯身旁。身旁落下的巨锤打破地面,卷起的土块发出冲击,尽管受到余波攻击,大甲冑被飞起的石块不断地敲打,麻地亚斯还是挥出长枪。

  他往马依鲁兹的右脚使出一击。麻地亚斯确信这一击的威力能穿越大甲冑的厚重铁板直达骨头,受到冲击的四肢一时之间将会不听使唤,这是刚才葬送大斧之亡灵骑士时所使用,那一连串攻击的开端。

  麻地亚斯毫不迟疑地展开攻击,不过当他反转身体、打算做出下一波攻势时,他的眼睛也看见些微的亮光。他从耸立于城门两侧的其中一座守卫塔上,看到了钢铁的锐利光辉。

  然而他根本没有犹豫的时间。

  麻地亚斯拉回长枪,并使用这个动作所产生的力量弯起身躯向后方滚去,随后飞来的三支箭接连刺入地面,这是与一般士兵所用长枪相同大小的巨大铁箭。

  「不好意思啊,我是绝对不能输的!」

  马依鲁兹对用长枪支撑着起身的麻地亚斯说道。

  马依鲁兹的气息很杂乱,因为挥动使用辉铁的武器,使得他喘个不停。

  「是吗。」

  麻地亚斯的语气不带丝毫感慨。

  守卫塔上应该有安排狙击手,而且还是能够准确无比地连续狙击的狙击手,要是自己的动作再慢一点,身体一定会被固定在地面上。当然,身上还会插着如长枪大小的铁箭。

  将会有一个敌人无法解决……

  麻地亚斯再次摆出战斗架势。

  使用弓箭的狙击手将无法除掉。自己要葬送眼前的马依鲁兹并非不可能,但是换来的会是来自后方的狙击贯穿自己的身体,他已经冷静地领悟到这一点。如果想化解马依鲁兹的一击,便会受到弓箭的攻击;防范弓箭则会受到马依鲁兹的一击,打从对峙开始的一瞬间起,麻地亚斯的命运就已经注定。老实说,虽然对手拿的是这种离谱的大锤,但是没想到竟然有人可以将这样的武器发挥到这般地步。

  都这把年纪了还会犯下轻敌的错误啊……

  即使麻地亚斯已经分析到这一点,还是没有解除攻击架势,因为自己能否成功葬送马依鲁兹,将关系到艾蜜莉的性命,而且在家觉到自己已步入死地之时,麻地亚斯已经不打算生存了。这是他针对眼下的状况所能做出的最佳应对,并不是因为他打算放弃。

  必杀的连击已经不能用了。因为在用长枪对马依鲁兹展开连续攻击时,使用弓的亡灵骑上也会有所动作,所以除了用比大锤更快的速度一击决胜以外别无他法。

  马依鲁兹的攻击又重又快,如果对方是在准备万全的情况下,结果就会如同刚才一样,将是对方的速度比较快。不过对方的脚被击中,又因为适才一击而气喘吁吁,所以麻地亚斯出枪的速度恐怕比较快,却不能保证能够确实得胜。

  ……即使如此,我也必须打败他!

  他已经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性命了。亡灵骑士既是艾蜜莉的敌人,又打算杀害他所认识的人,所以自己必须除掉他,麻地亚斯除此之外别无所思。因阳光而闪耀的枪尖上还沾着污浊的血与油,那是刚才打倒另一个亡灵骑士时沾附上的。

  麻地亚斯压低身体,集中全身之力只为了刺向眼前的敌人,可以感觉到在斑驳铁色之下,辉铁的光芒越来越强。

  「真不愧是……师徒呀!」

  看到这样的架势,马依鲁兹如此说道。这大概是因为刚才阿尔巴特也以斧枪摆出相同的架势吧,但是他最后仍无法匹敌而倒在地上。

  马依鲁兹已经重新将巨锤举至大上段,他会用左脚为重心支撑身体,就证明刚才右脚受到的伤害仍影响着他,而且攻出第一击所造成的呼吸急促到现在都还没恢复,在这样的情况下给敌人时间是毫无意义的。

  「要上啰!」

  插图104

  麻地亚斯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向前踏去。

  他注入浑身的力量,将全身化成长枪似地往前伸展,全身也进入大锤的攻击范围内,发出红色光辉的铁块于同时自他头上落下。

  如同想象中的,由于马依鲁兹受伤又耗损了体力,使得挥动战锤的速度变慢了。

  因此麻地亚斯使出全力的一击,使他的枪尖在铁块落在头上之前就到达猎物。与葬送使用大斧的骑士时一样,他朝马依鲁兹的头盔与甲冑之间突刺,锐利的枪尖穿过锁子甲的空隙划破颈部皮肤,在此同时,麻地亚斯也感到肩头剧烈疼痛,因为巨大的箭贯穿了大甲冑,由左肩往右腹部穿刺而去,体内响起肌肉纤维被切断的厌恶声音。

  刺去的枪速因为激痛而减缓,就在划破对方皮肤正刺到肉时,枪尖缓了下来。

  射来的弓箭不只一根,第二根由左腹往右腹部贯穿,第三根甚至穿透了颈部。

  剧烈疼痛与肌肉断裂,加上即将丧失的意识,就如同压住麻地亚斯长枪的致命重石,导致突刺而去的枪尖虽然浅浅地划开喉头,却没能再更往前刺入。

  「给我刺进去!」

  吞下由喉咙深处涌出的滚烫液体,张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意识几乎全失的麻地亚斯如此咆哮着。

  但是,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

  铁块落下,钢铁头盔弯曲,麻地亚斯听见自己头盖骨碎裂的声音。

  在那一瞬间,被先王加斯顿抱在怀中、那年幼的艾蜜莉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地点是今人怀念的王都,盟友加斯顿与艾蜜莉都在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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