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啊,不,倒也不是。」脸上一下子冒出一股热气:「可、可是」
不,她明白。他绝对不是有什么不良的居心才这样提议,至少自己还能够看透这一点。要描绘人体,学习画裸体是很重要的,甚至可以说是必要的经验。人体是由血肉骨骼组成,总是不断地处于伸展、收缩、弯曲、流动、挤压着的状态。捕捉那些,将它们呈现在画布上的裸体画练习是非常重要的。说来自己没有画过裸体,也许就是画不好人物的原因。虽然她的志愿并不是上美术大学或艺术大学,不过她还是喜欢画画,希望能够画得更好,所以很想画一次裸体,不,是非画不可。因此他说可以互相当模特儿的这个提议,绝不是奇怪的事。于是那个,如果真要说,就是要在他面前脱衣服光着身子,被他注视着的那个
啊呜。
须美暗地里臊热着,这时候他说话了:
「不过呢,因为模特儿会摆出在画画的姿势,以构图而言并不有趣就是了。」
「咦?」
「嗯?」
「是要画在画画时的情景?」
「对呀。」他愣住了:「就是彼此面对面,互相描绘对方正在画画的情景啊。这样一来就可以一面自己画画,一面当对方的模特儿了。」
「」
自己胡思乱想的误会令她感到丢脸,她更加臊热了。
总之她也真的是一个人对着壶或假水果、石膏像画腻了,所以对于他的提议非常感激。
从第二天起,须美和园马马上就开始互相画对方。
其实在上课或社团活动绘画时,多少都会有过彼此画素描的经验。不过那时候是和许多人在一起,随便找个适当的人作画的状况。像这样和别人搭档,互相面对面素描对方,让她有种非常紧张的感觉。
但是他看起来却丝毫没有那种紧张的感觉。一开始作画以后,除了右手和眼球以外,几乎没有其他地方会动,就这样若无其事的过了两、三个小时。
她对他惊人的集中力感到佩服,他笑了。
「哎,因为平时太放松了嘛。」
美术教室几乎没人来。不,也许是有人来过,但没有察觉到而已。她也像是被他牵引着般集中起来,一股脑地埋头作画。
因为平时总是自己一个人画,所以真的很快乐。当然绘画这件工作本身一定是独自进行,但这是她头一次感受到和别人一起做着相同事情的团体意识。
一回过神来,在美术教室度过的这些时间,已经成为自己心目中极其重要的一段时光了。
每天都迫不及待的希望下课时间早点到来,或者由她等待当模特儿的他,或者是让他等她,这都让她开心得不得了。相反的,没有社团活动的日子就让她感到非常失落又无聊。
就这样,她花了一整个学期完成一幅画。
园马看着那幅画说:
「虽然我完全不懂画不过,嗯,感觉超棒的。谢谢妳帮我画的画。」
「别这样说,我才是我也可以看看园马的画吗?」
「好啊,不过我画得很烂喔。」
确实那并不能说是一张技术很好的画。构图方式和素描的平衡都拿捏的有些差。上色方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个,有点太大胆了。
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须美有种深深被撼动的感觉,失去了言语能力。
他所画的肯定是「自己」没错,「自己」就位于画布中。
当目睹到它的时候,可以确切地感觉到,他一直以来在看着自己这个理所当然的事实,以及累积下来的那些时间。不知道为什么面颊发热,感到胸口揪起来似的神驰天外。然后
(啊啊)
很清楚地察觉到自己喜欢上他了。
在那之后一直到现在中间也隔着暑假,所以已经过了将近三个月,但是仍然未能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他。
那单纯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勇气,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理由。
然后今天,她才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真的很震惊。
但是又有一些些
感到有一些些安心下来的、那个自觉卑微的的自己,也确实存在。
(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自己从一开始就输了。)
因为可以用那样的理由逃避而感到安心,准备怀抱着不知是否真有那种东西存在的微不足道自尊心而满足,一个渺小的自己。
然后
(所以说幸好没有去告白。)
(对。而且话说回来,也不能肯定我是不是真心喜欢他)
在潜意识中这样自我解释着,卑微又卑劣的自己。
厌恶得想哭。
一直以来,自己跟谈恋爱那种事几乎完全无缘。
但是她也有自觉,那不过是个藉口。其实是就算自己有稍微在意的人,也会把自己关进「反正我这种人就是没希望」的卑微外壳中,等待着那种心情自行消失。
这次也要和之前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