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对的,时钟的长针已经指到四上面了。因为那上面没有秒针,所以不知道现在是二十分几秒,但是不管怎么想,时间都只剩下不到五分钟了。
在我脑内一角,有个正在这样冷静思考的自己存在。
即使如此,我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不能停下。
喉咙好乾,肺快炸开了。
输送到我脑部的氧气不够了。
我的思考能力逐渐崩溃,糊成一团。
也许赶不上了。
也许死定了。
也许怎么样都没用了。
只能接受必然会有的现实了。
我在做的事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管做什么都没用。没用、没用,啊啊,不管做什么都没用了。
我明白,这种事我在那时候——母亲中枪的时候,我就已经一清二楚了。
可是——
(承诺。)
我答应过的。
(这次一定没问题,因为魔法师——现实世界中的法术师就在附近了。)
我抵达时钟塔。铁门上写着「禁止进入」的文字,我握住门上的把手。
但是打不开。我又拉又推,它依然动也不动。
「……!啊,可恶!打开,打开啦!这个——」
我一面气喘吁吁地哭喊着,一面用力撞门,但是怎么样也打不开。打不开、打不开、打不开、打不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就像在沙漏中逐渐往下落去的沙粒一样、就像炸弹上被点燃、的导火线一样,她正一步步逼近死亡。时限也许就在一分钟后、两分钟后、三分钟后,甚至下一秒后。
一个景象在我脑中闪过。狠狠撞上地面的她,头盖骨破裂,里面的东西溅了一地——
焦躁。
恐惧。
「打开啊——!」
我被心中升起的冲动驱使,发狠往门把上一踢。
咕叽一声,从我脚上传来令人不快的触感,同时痛觉也蔓延开来,看来是挫伤了。没伤到门把却伤到自己的脚,这像什么话?现在可不是开无聊玩笑的时候——
叽——
「…………」——啊,打开了。
我连忙冲入门中。
时钟塔内部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空间,螺旋状的楼梯沿墙而建,一路盘旋向上。一圈又一圈的楼梯多到叫人看得脑袋发昏,不过我还是拚命往上跑。
「呜……呼、呼……呼、呼……!」
当我来到位于最上层的门时,几乎已经处于手脚并用的爬行状态了。我撬开门,那里面是机房,室内堆满了许多装置。有相互咬合转动的巨大齿轮,有好几根反覆不断做着活塞运动的铁柱,有安装着操纵杆与按钮的控制盘——它们全都是连动的,一面演奏着冷硬的机械音,一面以一定的节奏运作,使人有种自己被关在音乐盒中的感觉。
然后在几乎快被这些装置遮掩成死角的室内深处——我找到了最后的那扇门。
我踹开那扇门。
随即一股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的疾风扑面而来。
——一步之外就是天空。
那扇门是通往时钟塔钟面用的门。虽然基本上有加装扶手,但是有跟没有也差不了多少。因为置身在太高的地方,我眼都快花了,但是我没时间磨蹭了。我紧紧抓住门框探出身子,看向正下方的长针——她还在那里,还在!
「凛凛子!」
连我的声音都被风卷走了,就在这个时候——
时钟的长针喀一声推进一格,针上的振动也传到位于针尖的绳圈那里,她开始顺着斜度往下滑落。
阻止不了!
往下掉了!
——我已经什么都没办法想了。
我踏上扶手,投身于一无所有的半空中。
「…………!」
在下腹一瞬间传来空荡荡的飘浮感之后,天地在我眼前翻转了过来。我的身体在风势的阻力下像旗帜般不由自主地摆动着,同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重力的魔手抓着拉落地面。
我尽可能地伸出自己的手。在我触到凛凛子衣角的一瞬间,我用尽全力抓紧它,把她的身体拉向我。
我是个对法术的演术方法一无所知的外行人。
但是魔学是比其他任何学问都更加实际、有逻辑的一门学问。所以只要掌中握有解答,不管是外行人或老手都没差。有或者没有就代表一切,而我已经取得那个答案了。在贝克和老师玩问答游戏的时候,就已经取得了。
(——我当时想到的第一个点子是使用更加坚固的杯子……)
就是那样。
这不是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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