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好,魔学是比其他任何学问都更加实际、有逻辑的一门学问。反过来说,也就等于即使是再怎么乱七八糟的逻辑,只要能够把解答捏在手中——掌握住它的原理——就绝非不可能实现的了.所以说,接下来就看使用的人自己了,把解答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可别说做不到啊!」老师又追加了这么一句。
这是老师给我出的最后一道考题,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而克劳利这次真的发出嘲笑声了:
「你该不会是要把救人的事交给那位学生去办吧?」
「哼,我的学生可是很优秀的喔,再怎么说也是我教出来的嘛。而且,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
「…………」
克劳利沉默了。接下来她头一次盯着我,我也回望着她,我们的视线在一瞬间交会。
「周,拿着它!」
老师拿下她左耳上的链型耳坠扔向我。我用双手接住,摊开手心一看,发现耳坠前端的水晶柱内侧雕刻着好几层复杂的花纹,会依据观看的角度像棱镜般改变色泽。
「那是——」克劳利挑起一边的眉毛:「无限放大器『勒默西埃的水晶』。它拥有现代已失传的矛盾回路,是理论上号称具有无限放大率的究极放大器。即使是在魔学全盛期的中世纪时,也仅仅只能制造出两个的梦幻魔器……但是这样好吗?对你来说,那应该是最后的王牌。一旦没有了它,别说是和我交手了,你就连要维持这个巨大的结界都会有困难了吧?」
「你可别太小看我了。像你这种货色,有这玩意就足够了!」
老师把香烟一丢,从口袋中拿出宝石。我对那个宝石有印象,那是老师之前在研究室中做出来的放大器。
看到老师是认真的,克劳利脸上的从容也消失了。她从斗篷下取出镶着宝石的戒指,把它套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
然后她又取出另一个隐现银辉——形似细长钢笔般的东西出来。我对那个东西也有印象,那是(克劳利易容的)药歌理事长总是插在胸口口袋中的东西。她卡叽卡叽地转着那东西的一端,随即从那东西中开始发出类似耳鸣般的嗡嗡声。克劳利宛如抓着剑柄般拿着它一扬,咻地一下朝脚下挥出一道闪光。
在那一瞬间,响起了硬物遭到刮搔的声音——
「…………!?」
——混凝土的磁砖上多出大概两公尺长的裂痕。
不、不对。
这不是裂痕,是消失。克劳利脚边的混凝土地板上,在被看不见的剑扫过去的一瞬间,地面就不留任何痕迹地消失了,像是从一开始就没有东西存在于那里似的。
「哼——超次元抹消魔器『帕拉塞尔苏斯的魔剑』(注:Paracelsus,一四九三~一五四一,原名为PhilippusAureolusTheophrastus,瑞士链金学家和医生。反对权威,曾经因为允许理发匠与手术师听他讲课而遭到驱逐)吗?利用干涉定义万象存在的超次元符号,来消灭目标的非凡魔具;你倒是随身带着挺危险的东西嘛。还有我记得那玩意应该因为太危险,所以被奥兹封印起来了吧。」
「因为我觉得让它待在那里堆灰尘有些浪费了,所以在脱会时就擅自借用喽。」
「……啧,原来是你拿走的啊,我的目标本来也是它耶。」
老师这样说道。喂喂……
克劳利扬起看不见的剑尖指着老师。
「原本我并不想采取这种诉诸暴力的丑陋手段——但是现在是不得不然了。这是相传能够劈裂任何结界的非物质之刀,你真能接得下它吗?」
「好得很……我好久没有这么认真起来啦。」
两位法术师同时进入备战状态,将手中的放大器调到开启状态,自宝石中隐隐亮起青白色的光华,同时开始响起了运转中的低沉鸣响。从两人身上涌出惊人的气势。
老师突然把我推开,楼梯间门前的结界在刹那间开出一道缺口,我从那里摔了出去,然后那个缺口也立即合上。
「老师!」
「快去!」老师叫道:「要是救不回三嘉村会被我宰了喔!」
这就像是开战讯号一样,克劳利往地面一蹬,精准地踏前三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看不见的剑一闪而过。
我转过脚跟,听着身后传来的轰然爆音,强忍着不回头,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梯,奔出魔学系大楼的大门口,直朝着时钟塔的方向跑过去。
我知道老师是处于压倒性不利的一方。
克劳利说的对,要维持着那种规模的「结界」,还要分心与她交手,根本就是拿性命开玩笑。更何况对方手上还有强力的魔器,而老师的王牌却在我手中。就算是老师,应该也没办法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发挥实力。
但是——
我这位老师并不是那种会罔顾自己学生性命的人,也绝对不会为了一举两得而做出赌博性的决定。
也就是说,她确信我可以救回凛凛子,所以才选择由自己当克劳利的对手。
——为何?
为什么她会那么信任我这种人?
从魔学系大楼到时钟塔之间大概有五百公尺的距离,我跑百公尺的最佳纪录大概是十六秒左右——绝对不算快。现在的距离更是百公尺的五倍,而且接下来我还得爬到时钟塔顶楼。就算只用我的百公尺纪录来计算,效率就已经够差了,少说也要花上五、六分钟,甚至更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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